暑假将至,好月结束了教书生涯。
前后亦不过仨月,然而作为绵上县首位乡村女教员,她却为此享誉一生。明月堡人当面呼之则为“冀先生”,背后呼之则为“女先生”,而极少有人以惯常的“明仁家的”称呼这位奇女子了。
村学既可以有女先生,当然也就可以有女学生。于是,家长们一边观望着,一边就有人将自家的女娃娃送到学校里来,接着是另外的人家。男女同校同班,成为明月堡村学的一大特色。
受此影响,周边村学很快也开始接纳女学生。甚至于,人口众多的村落还办起了女子班。女子就读,直接导致适龄儿童就学率直线上升,连只关心税收的周县长也开始关心起这进步来。他将此引为己功,向上级汇报工作时,都刻意要提起这一节。
毫无疑问,明月堡村学的负责人兼教员书慎,对好月带来的变化,着有最直接也最深切的感受。好月出自书香门第,自幼有乃父言传身教,拿一星半点来教学生,已是绰绰有余。加之,她举止优雅,性格温婉,心地慈爱,很快便受到孩子和他们父母的欢迎。只要她开始讲课,外面的风声雨声鸟鸣声等一切声音便都成了扁平的静物。而当她下了课和孩子们玩在一起的时候,那些静物便又丰盈生动起来,恢复了它们本来的样子。
更让人交口称赞的是,好月将陪嫁来的那些琴棋书画之类家当,都搬到了学校。学校办起来才一年多,还不曾分年级授课。课余时间,她刻意引导孩子们弹琴、作画、学弈,孩子们喜欢啥,她就教啥,好似没有她不会的。她教孩子们唱李叔同的“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她一边唱,一边给孩子伴奏;她教孩子们画画,用的是李笠翁的《芥子园画谱》和丰子恺插画的《启蒙教材》,还带领孩子们跑到沟里和自家的花园里,认那些《诗经》里提到的植物,让他们记住这些植物的学名。有这些当调剂,课余生活变得丰富多彩,当教师的尽心竭力,为学童的好学上进,当严肃时则严肃,当活泼时则活泼,各各行止有节,秩序井然。
这段时间,文淑也成了村学的常客,喜滋滋当起了“女先生”的助教。姑嫂二人本就投缘,在外面形影不离,回家相与唱和,常常把个明仁晾在一边。明仁占不到“女先生”的白天,便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与她共享鱼水之欢。而她,自知白天少做了家务,也冷落了夫婿,到晚上,便满心地服侍他,变着花样,让他尽情享受。
“女先生,来我看看。”
“看吧。愿意咋看就咋看。”
“你现在这样子,还像是女先生吗?”
“不是了,不是了。是你的女人。”
初当教员那阵子,云雨之后悄悄话,白天想起来,都会突然地脸红一下。后来她只要来到村学,就不再分心去想家里的事,而把此时自己完整地交给村学,交给那些可爱的孩子们,让自己度过充实愉快的一天。
好月知道之前斛明玉和公公两家的矛盾,因此对明玉家的孩子格外照顾。明玉的儿子欢欣和女儿既聪明又颇有悟性,一个跟着学古琴,一个跟着学画画,很快便学得像模像样地。他们回到家里,无比自豪地将自己所学展示给爹娘看,喜得斛明玉到处张扬“冀先生”的好。他时常跑到粉笔厂转悠,这儿搭把手,那儿帮帮忙,顶得上半个劳力。他还数番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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