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亭不明所以,傻傻地就想说“当然是坎水剑意”,嘴边刚冒出一个“坎”的音节,就被旁边的少女一把掀翻在地上,茫然而无助地被她捂住了嘴。
“没什么,”叶怀昭强装镇定,“就是抢夺珍宝。”
谢迟云不知是信与不信,他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神在叶怀昭捂住少年的手上转了一圈,而后淡淡说:“是么?”
叶怀昭猛点头,同时背地里掐了周鹤亭一把。
周鹤亭依旧茫然,不明白这对师兄妹到底在卖什么药,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在他看来怪怪的。
但他作为很早便挑起一家人生活大梁的靠谱成年人,非常有眼力劲地跟着点头:“嗯嗯,是这样。”
谢迟云看了他们几眼,问道:“你知道这蛊虫是什么吗?”
他没有过多追究,让紧张兮兮的叶怀昭松了一口气。她巴不得话题赶紧转移,立刻瞪向周鹤亭:“就是!你给我下的蛊虫到底是什么?”
周鹤亭看了她一眼,犹豫说:“嗯……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一听这话叶怀昭就火了,她瞪大眼睛,嘭地一拳揍了上去,骂道,“你不知道你就敢给我下?你真是要钱不要命,你知道我如果死了你根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吗?”
周鹤亭自知理亏,他根本不敢反击,只敢用灵力护住身体,但是就连这点灵力都被谢迟云瞥了一眼,而后抬指破开,被叶怀昭按在地上揍。
叶怀昭的师尊是五体不勤的颂慈仙尊,她因为自身的独特体质,自小就跟着他学习医术。
但这不代表她不会打架。
正相反的是,单论战斗力,她和以剑术闻名天下的庄丹雪不相上下。
周鹤亭在她的手底下就跟一个面团一样任她揉捏,发出阵阵惨叫。
等到叶怀昭打得手酸在揉手腕时,谢迟云才在周鹤亭期冀的目光中慢慢说:“师妹消气了吗?如果没有,我来替你打也可以。”
周鹤亭:“……”
救命啊!不是说长风门的乘玉仙君最是温和仁慈了吗?面前这个和他长得一样的恶鬼到底是谁啊!
眼见叶怀昭沉思一瞬,似乎真的在考虑他的话,周鹤亭终于崩溃大叫:“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蛊虫是什么,但它一定不是无药可救的毒蛊!”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挪到了他的身上。
叶怀昭上下打量着他,这一眼像是在评估什么商品一样,看得周鹤亭瑟瑟发抖,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的脑袋瓜再次暴揍一顿。
但是他脑中的那些悲惨未来没有发生,叶怀昭一反常态地给他递了一条手帕,堪称和颜悦色说道:“具体说说。”
周鹤亭受宠若惊地捏着那条手帕,但没敢拿它擦自己脸上的血迹。
周鹤亭回忆自己当初和情报贩子交易的场景。
他捧着匣子观察,顺口问:“这蛊虫应该不致命吧?要是害人的事我可不干。”
虽然周鹤亭为了生计不得不接些脏活累活补贴家用,但是他绝对不干杀人放火的事。要是被无相宫的仙尊们抓到了,那他可真就要被绑上断魂台大卸八块了。
情报贩子就笑:“当然不致命。”
他意味深长地说:“他可舍不得。”
听到他复述这件事的两个人神色各异。
叶怀昭心想,看样子这个情报贩子应该是知道蛊虫的事情,也知道真正想要对她下蛊虫的人是谁。
但是什么叫“舍不得”?难道养蛊之人很不想让她死?
既然是以她的血液灵力供养而生的蛊虫,那说明养蛊之人应该对她极为熟悉,可能是她认识的人。
她思索着开口:“这个情报贩子现在人在哪?”
周鹤亭:“我也不知道。”
叶怀昭骂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要你还有什么用?”
周鹤亭无奈说:“大小姐,人家情报贩子的踪迹怎么能被我知道?从来都是他有活的时候来找我,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线索断在了这里,叶怀昭依旧不甘心,她上前一步揪住少年的衣襟试图再逼问他,被旁边的谢迟云制止了。
“师妹,先回长风门吧。”
他一开口便是命令的语句,听得她眼皮一跳,转头看他:“师兄着急什么,明明只要找到那个情报贩子就有办法剥离蛊毒,为什么要这么快回去?”
站在月光下的男人垂眼注视着她,说:“找到他也需要花费时间,万一在这段时间中蛊毒恰好发作了呢?”
他停顿了一瞬,目光从被叶怀昭揪住的周鹤亭身上一扫而过,声音和缓说:“至少也要先回去让颂慈仙尊看一眼,若是仙尊有办法将蛊虫剥离,也省了我们再去寻找了。”
他的眼眸颜色很浅,相较于叶怀昭黑玉般的墨色,更偏向薄雾一般的灰色。
他注视叶怀昭时一贯是专注的,但当他这样浅浅地带过她身旁的周鹤亭时,那股日出前透彻而不能驱散的寒意,让周鹤亭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叶怀昭在思考他的话,冷不丁地感受到手下的少年抖了抖,她一心二用,随口问:“你冷?”
“……不,我一点也不冷。”
周鹤亭不动声色地从她的手中把自己解救出来,退后两步和她站得远远的,才觉得那道似有似无的注视消失了。
他的喉结滚动,小心翼翼说:“叶姑娘,我觉得乘玉仙君说得很有道理——当然,不是说您思虑不周的意思,只是您师兄的方法比较稳妥。”
“您先同乘玉仙君回长风门,我帮您关注情报贩子的消息,只要他联系我,我立刻传音与您——您看这样如何?”
叶怀昭狐疑地看了看脸上挂着僵硬微笑的周鹤亭,又看了看等待他回答的谢迟云。
片刻后,她收剑入鞘。
“好吧,就按你说的来。”
叶怀昭将周鹤亭从幻境中放出去,对方一刻都不想多待,匆匆落下几句“之后联系”后,转身就拎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妄图逃跑的黑衣男人跑得没影了。
她捏着下巴,有几分困惑:“有那么吓人吗?”
谢迟云说:“他被你我掌握了把柄,当然会害怕。”
周鹤亭囊中羞涩,却能狠下心来去买有价无市的夜行衣,显然是极为害怕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淡声道:“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被逼急了,或许也不是干不出杀人灭口的事情。师妹如果以后想用他做事,需要小心把握好尺度。”
叶怀昭抬头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师兄,这句话可以对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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