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已至，偌大的校园空旷了许多，寝室的人也都走光了。方澈没地方去，就住在学校，每天吃饭、写论文，生活单调又充实。
鉴于闻医生在医药界的人脉极广，从青海带来的那点药渣，方澈不敢找正经的中药研究所，就在网上精挑细选找了家第三方检测机构，要求对方保密检测。
“我爷爷身体一向不错，但是我发现他最近背着家里人偷偷喝中药，我们怀疑他被保健品组织骗了。”
方澈咬着唇，满怀担忧的脸上带出几丝愤懑，“所有的成分都要检测，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们要请专业律师按照检测报告对保健品售卖方进行索赔。”
有的小作坊为了快速盈利，只粗糙地提取药物表面成分，甚至默许没有资格认证的实习生随意造假。方澈绞尽脑汁编了个听起来痛心疾首的故事，为引起对方重视，特地搬出律师、公证之类的专业术语。
果然，药剂师的目光越来越严肃，从起先保证半个月出检测结果，到临走前说一个月后电话通知他。
“你在青海见义勇为，是替闻医生挨的刀吧？”刘思常呷了口小酒，一旁的孟元立时给他满上。
刘思常也看到了F大公众号的推文，里面插图是围观群众提供的，画质模糊不清，入镜的人又多是白大褂，熟人都不一定辨认得出来，刘思常却立刻猜到里面有闻医生。
方澈跟他碰了下杯，“你眼神好。”
论文写得不太顺利，光是传染病的专业术语就够折磨人的，刘思常打电话说酒楼上了新菜式，问他要不要来试吃，他刚好也想了解下徐嘉的打工情况，扔下电脑就跑出来了。
到了才发现，刘思常的男友也在。
事实证明，闻医生看人识人的判断力一点不差，刘思常果真是个gay，且刚上大学就出柜了，前前后后谈过不少男朋友。
现任的孟元应该是某蓝色软件上认识的，好像是某个暑假，刘思常打来电话，激动地说和网恋对象面基了，对方是隔壁学校的体育生，他们do起来意外地合拍，像天生嵌在一起的榫卯结构。
“那时候网络交友最流行了，谁还没几个网友……对了方澈，我记得你也谈过网恋吧？后来怎么不见你提了？”
方澈正在小口喝茶，听到他这话差点被呛到，拍着胸脯缓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多久以前的事，你不说我都忘了。”
忘没忘也只能这么说。圆满的故事才值得拿出来说道，讲故事的人眉飞色舞，听故事的人心满意足。那些无疾而终的情事，没人愿启齿，亦无人肯倾听，到头来终究变成垃圾堆里的烂泥一坨。
“你知道吗？当时我们都以为小方块谈了个妹妹，后来才知道是个男的，听说岁数还不小，我们那会儿都说方澈被老男人骗了，就是那种专门引诱年轻小男生的......”刘思常一本正经地向孟元科普。
有些事他自己都不想去回忆，怎能容忍被别人提起。方澈用筷子敲了下碗，“可以了啊刘思常，翻篇了。”
刘思常愣了一下，看到方澈警示般的眼神，欲言又止地住了嘴，最终妥协道：“还是聊你在青海的事吧。”
说好要聊青海的事，没聊几句又把头凑到孟元脸上。
“我这朋友对针头过敏，平时连手机取卡针都躲得远远的，这种人居然冲上去给人挡刀，你就想吧，只有亲爹能让他卖命了。”看得出刘思聪挺喜欢这个男朋友，生怕孟元听不懂，鸡毛蒜皮的事也要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台上唱起布鲁斯摇滚，舒缓绵长的蓝调漫进胸腔，好像一阵不知从哪儿来往哪儿去的风，温柔地掠过人的脸庞，眼里眉间全是大上海的味道。
“你想象不到他爸长得有多绝”，刘思常见这个话题比较安全，继续跟男友科普，“就是那种，怎么说呢，时下最流行的Daddy风格，特man特有男人味。”
他表情迷离，眼睛开始发光，“我至今忘不了第一次见到闻医生的情形，我去方澈家做客，闻医生刚好从卧室出来，看上去刚睡醒，眼睛迷迷糊糊的。但我没注意他的眼睛，我看到他的肩膀，往下的胸肌，隔着衬衫鼓鼓的，那身材，啧啧，坐上去肯定爽死……”
关于闻医生是天菜级daddy这件事，刘思常没少跟他意淫过，他敢相信，但凡闻医生不是他爸，换成不知名的陌生人，刘思常定然一早扑上去了。
方澈不禁扶额，心想用什么方式能让他住嘴，一转头，孟元拉起刘思常的手，一路往下，低沉的嗓音咬出几分警告，“是吗？比坐我还舒服？”
太污了！没眼看！
如果闻医生知道自己成了别人play的一环，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青海飞回来。
受不了这对腻歪的情侣，方澈借口上厕所，出来透口气。
刘思常家的酒楼位于南京路附近，独占一座老洋房，这会儿正是上座的时候，服务员忙得热火朝天马不停蹄。
“......哥？”
刚从厕所出来，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一下，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试探的叫声。
方澈回头看去，眼前的人约莫十六七岁，一身服务员服装，前面兜个黑乎乎的围裙，身长腿长，吊儿郎当，不是徐嘉又是谁？
在青海那段时间，王月英说徐嘉住在桥洞很可怜，让他给徐嘉安排学校去读书，他在朋友圈看到刘思常家的酒楼招服务员，就跟刘思常打了声招呼，把徐嘉安排了进来。
后来王月英跟他打电话，说徐嘉传菜累得胳膊抬不起来，让他想办法给调个岗，他没理会，对方也就没再打电话过来。
不过看徐嘉身上的衣服不太讲究，应该已经调离了干净卫生的传菜岗。
看得出方澈眉宇之间对烟味的抵触，徐嘉把烟头捻灭丢进垃圾桶，嘿嘿笑道：“我跟采购部的主管抽了几回烟，他把我从后厨调出来了，这边比较轻松，就卸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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