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娘在前头跑着,一干嬷嬷在后面跟着,阿芍被逢春和迟夏一左一右夹在中间,觉着这能铺排出三里地的阵仗委实大了点。
“白日里也没见你们紧张,这会儿又怎么了?难不成云家人一次不成,还敢在余府对我动手吗?”
阿芍都快让她俩架起来走了,直到进了将离苑才算松快。
迟夏一直陪在二娘子身边,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个安排,就说:“终归是那云夫人的亲女儿以娘子的名义承受了谢余两家多年厚爱,咱们提前防备着总不会错。”
逢春给了赏钱回来,确认屋里屋外没闲杂人了,“即便相隔太久,死无对证,查不出来云氏当年是否真的与杜婆子同谋此事,只看最终是谁受益,那一准儿错不了太多,也不算冤枉。”
阿芍道:“也是,天底下哪里有没由来的爱恨仇怨。”
迟夏跟着道:“亲家主君又给身份、又给家业的,已经够那起子小人头疼,赶巧她女儿不在身边,养子又有自己的父母,不鱼死网破拼一拼,倒白费了这些年的苦心经营。”
阿芍听着逢春的话还觉得没什么,再听见迟夏的,“四婶毕竟是云家人,也许便是云夫人的姊妹,可四叔……”
村里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
哪家妇人生不出儿子,管她有没有亲生的女儿,不想下堂,不想将自家房屋田地交还族里、便宜他人,便得给自己物色新儿子。
这人选呢,最好是族中无爹娘的婴孩,其次是只有寡母或者老祖父母抚养的男童,最末等的才轮到本家兄弟非嫡长的小儿子来过继。
如果碰巧都不合适,再想法子让它变合适就是了。
云夫人和四婶母明面上瞧着都是温柔和顺的,私底下究竟是何心肠,旁人又不能钻进去看看、剥开来瞧瞧。
阿芍便大胆质疑,一手比出四根手指,一手往上砍了砍,“她……她会不会?”
“能赶在家大业大的原配前头生下孩子的继室,恐也不是善茬。”迟夏拍拍心口,一阵后怕,“二娘若是没被换走,就在这云氏手底下长大,还能挨到谢家来接的日子吗?”
逢春还是镇定的,“我在那院里等娘子时,见亲家主君叫余四郎君往屋里去,远远的便能听见好一通训斥,无非是让他收心读书之类的话。待那郎君临走时,余家主君又命一个老嬷嬷领着两个僮仆去他院里帮衬着,过了秋闱再回来伺候。”
阿芍听见父亲已有安排,也没再说旁的,只叹道:“云家还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一尊大佛遥遥镇着,谁都动弹不得。”
“那倒也不是。”逢春把二娘子迎到铜镜前。
先去簪环,“当日事发,人都晓得单凭一个没见识的老婆子,办下这桩事必然有些难度,一定有人予她行方便。偏没查出个真切结果,涉事的一干人死的死、卖的卖,大多不在原籍。”
再拆发髻,“五郎君气性大,有火没处发,便让九郎君想方设法使云家吃个教训。九郎君行事干脆,竟直接逮住人七寸不放。”
“昨夜那事便同此事有关。”逢春最后才拿梳子去顺二娘子的乌发,“婢子昨儿送五郎回客院的时候,听他提到,九郎断了云家财路。”
阿芍捋着发梢,“云家也是商户,若只是不让他家顺利行商,断不会如此狗急跳墙,把手上该保本的底牌都露出来。”
逢春便取一勺桂花香膏给她润发,“五郎怕吓着二娘,不肯在婢子面前说太多。”
“这条牵连甚大的路约莫有点耳熟。”阿芍便从铜镜里看迟夏,“也许就是云家那铁矿生意。”
阿芍让逢春少抹点香膏,“他家没好物运向华京,养母的亲戚罢了,没有利益维系,能在寿王跟前有几分颜面。云家可不就得与谢家翻脸,结果连余家都对云氏姊妹警惕起来。”
迟夏也说像,服侍她换了家常衣裳,“二娘越来越有宅门女郎的风范了。”
铜镜里,阿芍的身子还很苗条,“九表哥说那矿是陛下借云家的手拨给寿王使的,那他岂不是同陛下作对。”
“陛下可疼九郎君了,虽说是外甥,从小也跟自家子侄一般看待。”迟夏记下那还未显怀的尺码,以便之后制衣时放量,“便是寿王那里有意见,他还不是陛下呢。”
阿芍又照了照,“我总觉得这两日桥桥似乎长大了点。”
迟夏对比出一样的数,拿给小娘子看了,“那大概是一碗汤团和两碗甜梨汤的功劳。”
阿芍决定去院里走走。
逢春在一旁陪着,“婢子这几回去思远堂都觉得不对,那里仿佛没有云夫人的住处。私下问了虫娘才晓得,原来那云氏一直是陪着大娘子住她那院的。”
阿芍担忧自己可能真撑着了,竟转不动脑瓜了,“只听说夫妻分房的,没听说有分院的。还是余家空屋子多,不拘哪一处都能换着住?”
她转了几圈,还是烧心,“余想容昨日才走,可能是来不及给她收拾房间,又或者她想在女儿的院子里多待几天。”
逢春却道:“许是亲家主君厌弃那云夫人,不想与她同住一屋檐?毕竟有咱们家先七娘子珠玉在前,他看不上云氏那等使了龌龊手段爬上来的小人,也是有可能的吧?”
走路不顶用,阿芍揉着肚子,“逢春姐姐,一听你就没嫁过人,也没与哪家小郎君相好过。”
逢春脸红耳热,“二娘……婢子……”
“年岁比我还长的余想容难道是平白无故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云氏做了十几年的主母,昨儿你也见识到了,余家人都认她。”
“便没有我这档子事,她抚养着先夫人留下来的大娘子,没生儿子,先祖父母也未休妻纳妾,而是抱回来一个小郎君放在她名下。”
“不过是思远堂的一间屋子而已,连这座宅邸的主人都是她名正言顺的郎婿。即便不与这家的主君同住,在人前与他结伴同行的是她,在人后照看病患汤药的也是她。”
逢春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只敢抚摸着二娘子的后背,给她顺气。那双眼睛更牢牢放在她肚腹上,生怕再有个好歹。
“郎婿、身份、子女、家族……”
“云夫人什么都有了。”
阿芍其实也就只有一点点奇怪,“父亲这牌坊打算立给谁看?我去了的亲娘吗?”
小娘子望着明月自问自答,不奢求有人回应。
逢春欲言又止。
*
“表妹你看!”
谢五郎举着未晾干的画,堪堪在谢维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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