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晏不知自己此时在人眼中是何神情,他气急败坏,可胸口剧痛,罪魁祸首又只余一击即散的脆弱魂魄,他的怒气无处发泄,只得团吧团吧自己咽了。
他们间由是再无对话,连剑拔弩张的争执都无,令人窒息的沉默迅速铺开,将两人笼罩其中。
直到萧凌晏抵达皇宫,翻箱倒柜寻出剩下的半瓶躁虫胚服下,暂时压制了剧痛,珠子里头的魂魄还是一言不发。他忍不住垂眸瞄了眼他,萧珺已由坐姿换了躺姿,背对着他侧躺着,模糊的影折成薄薄一片,浮在珠子底部。
他忍不住将珠子掉了个面,这才发现萧珺怀中拢着数不清的细小光点,光点在他身上轻快跃动,扑闪扑闪地映亮他怔愣的脸。
萧凌晏眉头微皱,那些光点是什么?他此前从未用留影珠存魄,自是不知魂魄入内后会有何表现,但看人神色,倒不像什么坏东西……等等,他忽灵光一现,那珠子里,除了萧珺的魂魄外,存着的便只有他两前世相处的画面留影。
他不知为何莫名有些激动,若真如此,一段段经历看过去,总能叫他记起前世往事了吧?
可稍作回忆,他猛然发觉自己用这珠子根本没记下什么正经事,全是榻上榻下玩弄对方的场景。他不禁有些后悔,想回去揪着自己的衣襟斥骂:那种事日日都做,有何记录必要!你就不能记点儿温情的,或是对我有利的?
他有预感这魂魄一旦得了身体能自如活动,第一件事必然是又设法逃走。
但萧珺的反应瞧着很平静,没有他预料中的勃然大怒或是羞愤交加,他只是缓慢而沉默地扫过一团又一团光点。萧凌晏看不懂他的神情,只瞧得见他漆黑空洞的眸蒙上光点的柔光,仿佛有了神采,光点浮动,又像烁动的泪。
但他心知肚明,魂魄是无泪的。之所以会觉得那像泪,大抵是对方眼底浮起的哀痛过于醒目了。
他这是看见什么了?萧凌晏动了动唇,想问,但料想他也不会答,到底没出声。萧珺俨然也没有主动探讨的兴致,仍是安静沉郁地躺在那儿,任光点逐渐将他吞没。
他将珠子收入袖中,起身来回踱步,犹豫良久,还是转身出门往慈宁宫去。既已回来,还是得去看看母后,即便……母后大抵不大想见他。
他走后的第三日,母后方醒。他离宫前留下的傀儡顶着他的形貌,一直守在母后榻边。她显然是被那日早晨的亲眼所见刺激得不轻,一见它便大发雷霆,傀儡未开灵智,面无表情地受下她震怒的巴掌,又一五一十将她的斥骂传递给千里之外的主人,彼时的萧凌晏尚在岩浆中融合前世龙躯,刚出关后便听见素来温柔慈爱的母亲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他能理解她为何生气至此,无非见不得他与同性荒唐,而那人甚至是他的兄长,为人母者,当然是看不惯。
但他却无法苟同,他与萧珺又不是亲生手足,至多是同吃同住了十多年,有个兄弟名头而已,同族表亲尚能成婚,他不过是同他荒唐几宿,有何悖逆人伦的?至于旁的,说什么同性之间世俗不容,可自古以来豢养娈童男宠的君王比比皆是,连父皇也未能免俗,他登基后清洗后宫时,便处理了不少,轮到他怎的就不行了?
他已想好要这般反驳母后,可真见到人,又没法儿牙尖嘴利,据理力争了:母后的发,竟是几日之内白了大半,往日雍容华美的面上,笼着哀愁的晦气。
听宫人说是他来了,她挥退众侍从,殿中只余母子二人。未待开口,她眼里便淌下两串泪珠,声音竭力维持平稳,却依旧带着怨怒:“跪下。”
萧凌晏叹气,以往的他倒也罢了,如今他是跪不得人的,龙乃神躯,人受其跪,阳寿得对半折,他给母后加上两年,已是挪了自己的寿,再想为她续命,还得找别的法子,这期间她不能再出差池。
“母后息怒,”他道:“我……”
“息怒?!”温鸳气得咳了几声,怒火更甚:“你两做这等龌龊事,叫我如何息怒!你哥呢?人在何处,这么多日了,为何不来见我?到底还认不认我这个娘!”
袖中珠子忽从袖袋中滚落,萧凌晏眼疾手快接住了它,才没叫其掉在地上。他心突地一跳,那家伙莫不是听见母后的声音?他将珠子塞回袖袋,但它不依不饶,挣扎着又要蹦出来。
温鸳的眼过了正午时辰便开始瞧不见东西,只有模模糊糊的影,此时见不远处的那挺拔修长的身影仍直挺挺站着,便知这逆子已全不把她当回事,跪都不跪。
她愈发气得难受,胸口闷闷的疼:“若那日亲眼瞧见你两丑事的人不只是我,若叫兄弟乱口伦的宫闱秘闻传了出去,你们可知天下人回如何唾骂你们?口诛笔伐,遗臭万年!我操心至此,你两倒好,一个避而不见;一个则浑不在意,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养出你们这两个离经叛道,不知悔改的!”
萧凌晏心道凡人如何评价关我屁事,睡一觉的功夫都能熬死这些个短命种,他想开口劝母亲宽心,萧珺的声音却抢在他前头:“母后。”
温鸳微眯双目,他也来了?可殿中模模糊糊的影瞧着像是只有一个,许是两人站得近,身形并在了一起,她由是更觉如坐针毡,怎么当着她的面还敢贴这么近!
她面色更阴沉,拍案而起,案几上的瓷杯被震得叮啷作响:“他任性妄为,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跟他胡来?你两到底,到底是何时开始……”她问不出口,觉得浑身膈应,她看得比眼珠子都重的两个孩子相拥在榻上的画面不断在脑中重现,一次又一次刺激着她。
何时开始的?萧凌晏暗想那时您还没出生呢。他深吸一口气,心道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坦白了吧,“母后,其实……”
“母后误会。”萧珺再次打断他:“晏弟那日是在照料我,他对我只有兄弟之情,并无别的。”
萧凌晏:“……”他低头瞥了眼掌中珠子,这么离谱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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