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愿做我的续弦?”
话音落时,詹狸耳畔似有弦音响起,如流水般,途径他眼底的滚烫,分为千段,从她指尖纵横而过,却没能将她双颊捂热。
“公子原来如此坦荡直白。”
她避而不答,冉泊川大着胆子问:“是我…太冒犯了吗?想了很多天…还是觉得、觉得要对你负责。冉苒也中意你,所以……”
“啊,想来不曾告诉你,那位景哥儿是我夫君。”
她语若寒刀,将月下折梅般的心意,斩得七零八落。
“……我以为是兄长,是我疏忽了。”
他那时该问几句的。
“景哥儿卧病难醒,夫家人善,怕拖累我,对外只宣称是兄长。”
如果詹狸对他有意,或许…根本不会同他说这些。
冉泊川蓦地一滞,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节泛白。
“你倾慕我?”
詹狸的话语清晰入耳,比他更磊落。不是续弦,无关小女,就只是问你所思所慕。
他长睫轻颤,眼底濡湿一片,很是无措。
“是。”
詹狸忽然凑近,垂首,身上桂花香气令人迷离。她仰眸看来,撞入他盈盈秋水。
“倾慕究竟是何种滋味?是夜阑人静时,会梦到我;是愿与我执手立黄昏,问粥可温?还是我们绕不开柴米油盐,相伴着从青丝绾正,走到白发如霜。”
“你愿与我厮守一生、不离不弃?”
詹狸不通情爱,她的情爱观,完全是画本子里照搬来的。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纸上笔墨堆就的缠绵,她不懂。
但她所言字字皆是风月情长,冉泊川可悲地感到美好。
因为他会梦到她。梦见她覆压他身,自己可耻地血脉偾张;梦见她为冉苒簪花,那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愿与她执手立黄昏,问粥可温;愿与她沉溺柴米油盐,青丝偕老。
“愿意的。”
她为逝者垂泪,她倾囊相助、救死扶伤,她能理解自己骨子里叛逆的良善,他们同样悲悯,他们同样赤忱。这些,还不够他贪恋么?
“不行吗?”
詹狸伸手,沿着冉泊川眼尾,滑过他鬓边,指尖上勾挑起他的下巴,顺带压住了那枚小痣。
她目光赤裸地打量他,似乎此生从未如此细致地观察过谁的眉眼。视线所及之处就像被抚摸,很烫,他几欲阖眼,却强撑着,与詹狸相视。
詹狸杏眸一笑,遍地生花。
“那我会考虑你的。”
冉泊川只觉得耳畔轰鸣,那双朱唇太近,让人乱了分寸。他整个人懵懵然,到了郁南府才堪堪回过神来。
詹狸租的院子,在郁南府仅属中等地段。要走过一座长长的青石板桥,才能窥见苞米般的平房。
与冉泊川下了车,并肩而行。
她没有因为方才的求娶而心存芥蒂,照常与冉泊川搭话,手指落在桥栏的苔痕:“天气变热了,想来你与冉苒分别已一月有余,可要好好哄哄她。”
“是啊,她看到我肯定会哭。”
桥畔尽头便是市集,两侧货摊挨挨挤挤,一眼望不到头。挑着担子的货郎沿街吆喝,脆响穿透人声。
瓜果鲜灵,摆在筐内。有种果子色泽金黄,詹狸在松花县没见过。
“老板,这是什么?怎么卖?”
摊主见这姑娘眼生,许是才搬过来,笑答:“这是刚运来的金丸果,甜脆多汁哩!八文钱一斤。若是姑娘多买些,七文便成,算你实惠!”
“来两斤吧。”
家人不爱吃瓜果,带回去给景哥儿尝个新鲜。
摊主打包好直接递给她身旁的冉泊川,调侃道:“看娘子看那么紧,新婚燕尔吧?”
冉泊川被错认成詹狸丈夫,耳后泛红。见詹狸没有出言反驳,他也没有说话,只愣愣地接过来提着。
抛开问诊,这算是头一次登詹狸家门,怎么能空手去?
冉泊川要买些珠钗、锦缎、滋补药材什么的。
“就直接过去呗,买这些做什么?”
“权当…谢过照看冉苒之情。”
詹狸拗不过他,只得随行。
路过一卖糖画的匠人,詹狸拉着冉泊川停下来看了会儿。
她目光被匠人挥舞的糖浆勾住,匠人往右她往右,匠人向左她向左。糖浆落成花鸟的轮廓,灵动又鲜活。
她不知道她眼眸比那糖画还亮:“买个回去给冉苒吧?”
冉泊川买了两个,把一个不知是犬还是狐狸的糖人塞到詹狸手心。
“像你。”
詹狸没管像不像,先咬了一口,对他甜甜一笑。
“好甜。”
冉泊川只觉得心跳砰乱,难以抵抗。
还没走到家门,糖人就被詹狸小小的嘴巴全舔进了肚子里。
远远瞧见个汉子端着洗衣盆,盆里皂角泡沫都没搓干净,有些眼熟。汉子似乎热得不行,把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麦色小臂。
他显然也瞧见了詹狸,稳健的步履忽然一滞,丢下洗衣盆便跑过来。
“狸狸!”
“阿爷!”
詹狸欢天喜地跑过去,阿爷手上湿答答全是汗,没有抱她,只是绕着她转。
“可把我想坏了。”
詹狸被转得头晕,抓住他,笑得灿烂:“我也好想阿爷。”
阿爷瞥见詹狸身后的冉泊川,瞪眼撇嘴。
他上前打招呼。“在下冉泊川,见过伯父。”
“哼,”想来他也算全须全尾地把自家闺女送回来了,周父不与他置气,“来了就一块儿吃顿饭。”
推开终于不会吱呀作响的木门,便见里边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小院。灶房上一缕炊烟袅袅升起,估计陈氏在里边。孙嫂在墙角给她种的月季浇水,都没注意谁来了。
院内冉苒跑来跑去,乔姐姐坐在石凳上,眉眼间漾着化不开的温柔,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孩子蹦蹦跳跳,跑急了险些绊倒。
乔双忙唤一句:“慢些。”
待孩子稳住脚步,头上落下一个阴影。她抬起脑袋,发现是爹爹。
出人意料,冉苒没有哭,反而咯咯笑了,展开怀抱一把抱住冉泊川的腿:“爹爹~”
反而是冉泊川看上去要哭了……
他弯下身把冉苒抱起来,父女温情脉脉,团团圆圆的。
团圆?
乔双愣愣扭头,却没见到詹狸的身影。
狸狸呢?
她原本含着浅笑的面色,瞬间褪去所有暖意,阴沉下来。捏紧拳头从石凳站起,似乎随时准备上前撕烂冉泊川的脸。
突然有人从后背扑过来,伴着一声清亮的“乔姐姐!”
乔双稳住身子,回身抱住这个不省心的狸狸。
“又吓我。”
“乔姐姐是不是很担心我?”
詹狸窝在怀里,抱着她的腰,仰头问这句话时,就像是她养的缠人的猫。
阿爷和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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