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收完碗筷,詹狸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儿冷风,醒醒酒,才更衣躺在景哥儿身旁。
一想到明日又要去上工,她就难受得睡不着。
“我不想离开家,你知道吗?从没有人这么关心我,娘第一次见我,就拢紧了我的衣衫,好多次问冷不冷。”
“爹也很好,隔壁村的小子下田看到我,说我是狐狸精,他上去直接把人揍跑了。”
“大伯哥也是,嫂嫂也是,他们从没提什么分家,虽然血缘没有把我们几个人串在一起,不是什么一母同胞,一父之子。却也如一家人般分不开。对了,今天娘还抱我了,就算我是买来的……”
詹狸伸手勾住詹景行的小指,说完这些,又记得提上一嘴他,不然梦里那位男子,又要咬着她耳朵问,为何独独抛下他了。
一想到又是给别人带了东□□独忘记他,詹狸抢在相公前回答:“虽然没买你的东西,但买东西的时候,我想的全是你,真的!”
“吞金兽相公,我赚来的银子要给你花得分文不剩了,不要不满足啦。”
“在外面的日子,我很想你。”
詹狸忽然感到那小指瑟缩了一下,把她勾住了。
许是她醉的不轻。
“绣衣楼做不长久,夫君要更多更多银两才行。”
詹狸心中早有盘算,绣衣楼的收入是用时间换的,一寸光阴一寸金,詹景行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耽搁。若乡县里的良医请遍了,那就上省府去寻,倘若省府也无果,哪怕是远至京城,也定要将他的病治好。
“我想过做什么生意,你说养颜膏可好?还有手脂、手霜,做些女子生意,你可就不能怪我抛头露面了。到时我调几罐,请娘和嫂嫂试用,要是成,就不管不顾地干。”
青楼女子就靠容貌活着,在脸上舍得下功夫,她们买的养颜三花膏,一小罐就要好几两银子。做起来也不复杂,詹狸见药房师傅做过,先将猪油烧开,再把玫瑰花、洛神花、紫草放入其中熬制一个时辰,待油脂逐渐染上胭脂色,花瓣中的天地精华溶出后,等待冷却即可。
要是她能研制出更特别的养颜膏,压低成本,让平民女子都能用上,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应该有赚头吧?
“若是以后做大了,就按功效把养颜膏分类,什么脱死皮、什么活血亮肤、什么抗衰老,各赚各的钱。对,得先想个招牌,叫什么呢。”
算了,这还是很遥远的事情。
詹狸不想了,困意涌上来,她与詹景行紧紧挨靠,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
“景哥儿,我不会扔下你,就算活得很痛苦,我也不会放开你。”
请好好活下去,再等等我。
窗纸刚浸了层朦胧的鱼肚白,檐角的雀儿便先醒了,啾鸣声清清脆脆,直往人耳尖里钻。
詹狸醒了一半,忽然感觉脸侧湿湿的。
下雨漏水了吗?
她赶忙坐起身来,手却被紧紧抓着,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与詹景行十指相扣,卡得那样死。
再去寻那点湿润之意,不正是詹景行尾睫上挂着的泪珠吗?
眼泪簌簌往下坠,把詹景行睫羽打湿成簇,又划开他苍白面颊,泪痕纵横,像心伤透了,不知静静哭了多久。
詹狸手从他指尖抽离,用帕子沾走他的泪花,也不过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景哥儿!景哥儿?你醒了?”她试着唤他,不断摇他的胳膊,还俯下身来,把耳朵贴往他胸膛。
詹景行的心脉微微弱弱,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可他确确实实在哭泣。
“娘,娘!”詹狸下意识叫陈氏,又想到万一詹景行没醒过来,岂不是空欢喜一场,赶忙止住了声音。
陈氏早起做朝食准备送送詹狸,听到她喊她,还那样急切,奇怪地擦了擦手,快步走过去。
可惜等陈氏站在床前时,詹景行已经回归平静,不再落泪,就连泪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
詹狸背着手,刚刚拭泪的帕子还没来得及藏好,此刻死死攥着,生怕被娘发现。
“没、没事,只是被梦魇着了,我梦到——我、呜呜,我舍不得离开娘。”詹狸真情实感地舍不得走,本来是想随便糊弄过去,没想到越说眼眶越红,没一会儿梨花带雨地哭了。
“那么大个人了做梦还哭,都怪景哥儿。”陈氏搂住詹狸,拍拍她的背。
“为、为什么怪景哥儿?”娘是不是看出来了!
“你不晓得,人家说枕边人心神不宁,就会托噩梦给你。我从前和前夫同眠时,也总被梦魇着。不怕不怕啊,我给你教训他。”
詹景行莫名其妙被娘打了两下,詹狸都有些同情他了。
“好啦,别哭哭啼啼,今日不是回去上工吗?快换衣裳。”
陈氏走了出去。
詹狸抹抹眼泪,又看向詹景行,可怜地轻抚他的脸。
“我走了,你就得成为一双未曾流过泪的眼睛。”
她把帕子妥帖安放于袖中,才跨过他:“不要让娘担心。”
詹狸顾不上吃朝食,先去把景哥儿的药煎了,又把嫂嫂的新药配好,当归、黄芪、白术、枸杞子…正忙着呢,孙嫂叫她。
“狸狸啊?”
“诶!”
她蹭掉额间的汗,刚回身,掌心就被塞入了一个荷包,懵然打开,满是碎银和铜板。
“我怎么能拿嫂嫂的钱?”
孙嫂压住她的手:“拿着吧,你去县城要用的地方多。”
詹狸忽然想起徐大娘说的“卖了嫁妆”,想必这就是卖嫁妆换来的钱。
眼见她还不收,孙嫂心里门儿清,靠过去亲昵昵贴近她:“这并非赠予你,而是借予你。我清楚,你会做那么多物件,帕子、绢花,还懂药理,绣衣楼不能供你施展拳脚,那嫂嫂来供。”
詹狸感激不尽,要做生意的话,确实需要些启动资金,她后退一步,对孙嫂郑重福身。
“小狸子若有发达之日,定会百倍奉还。”
孙嫂可担不起詹狸这样,把她鬓发撩到耳后,拿起她为她配的药:“你已经百倍奉还于我了。”
“怎么又梳妇人髻?如你回来那天半散青丝最好瞧。来,嫂嫂替你重梳。”
娘也说:“你在外边,就梳少女发髻。”
詹狸知道,她们是在为自己打算,不忍拂了好意。
看着牛车快到村口,阿爷还是把藏好的背篓拿出来了,挨陈氏一顿骂,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啦,阿爷也是舍不得我嘛。”
周父低着头,神情沮丧:“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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