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寂宁将抓住的那几个蒙面人审了,无一例外全是卢知县的亲信,他动了几次刑罚,三人便将卢知县交代的一清二楚。
他庭审还没结束,卢知县却先主动来找他了。
卢知县一进正堂,受审的三人便哭爹喊娘围了上去,求他为他们做主,卢知县不理会他们,只斜眼瞟着徐寂宁。
“卢大人来的正好,”徐寂宁冷冷道,“这三人刚刚说了,昨日欺侮我夫人一事背后另有主谋,卢大人不放猜猜是谁?”
“哦,是谁?”卢知县笑道,“你家小娘子长得漂亮,我见犹怜,定要将背后之人抓出来责罚,断不能放过。”
“说来奇怪,”徐寂宁盯着卢知县道,“这三人供出的幕后指使便是你,卢大人说,我该如何责罚?”
“徐大人说笑了,这三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分明是有人冒着我的名字做事罢了。”卢知县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垂眼扫了跪在地上的三人,轻蔑一笑,“想必是徐大人年轻,受人蒙蔽才会污蔑于我,这次就这么算了,我便也不追究你的过失了。”
卢知县一番话绕来绕去,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反倒给徐寂宁扣上一顶污蔑人的帽子。
徐寂宁目光愈发冷下来:“卢大人说不认识三人,怎么您一进正堂,这三人就求你做主?”
“我在月陵为官数载,百姓知我仁厚,自然向我求情,”卢知县围着地上的三人转了一圈,又慢悠悠道,“看起来徐大人没少用刑,月陵向来平和,极少见刑罚,向来是骤然用刑吓到了众人,使得他们三个不得不供出点徐大人想听的来。”
“唉,”他摇摇头,故作语重心长状,“我劝徐大人多些仁厚之心。”
听得自己被扣了屈打成招心狠手辣的罪名,徐寂宁冷笑一下,也不虚与委蛇了,便直接说道:“这三人是谁吩咐的,卢大人与我分明都心知肚明。”
“是吗?我可没有徐大人通天的本事,不知道你家娘子招惹了谁,大概是徐大人不得人心,百姓便迁怒于她,”卢知县洋腔怪调地笑着,看看左右,摊手以示无奈,“这种事,我有什么办法?我还是劝徐大人乖乖听话,别管那些不该管的。”
“那敢问卢大人,什么是不该管的?”徐寂宁眯起眼睛,语气尖锐了起来,“不该管你的家眷亲属侵占田产?还是不该管你授意手下人欺侮他人?”
卢知县脸上仍带着笑,眼里却闪出阴狠的光泽:“依我说,这些事你都不该管,你继续胡闹下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我既然在月陵任职,理应恪尽职守,不管是田产亦或是其他,我都该尽责处置,”徐寂宁毫不畏惧地坦然答道,“这些事本就该是由我来管,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好一个恪尽职守!”卢知县从怀中掏出一页书信,上前猛地拍在徐寂宁面前的桌上,鼻子下方的两撇胡须也因震怒而颤动,“我可听说了,你给平州知府递信呢,可惜呀,知府大人似乎不听你的。”
徐寂宁打开那张信纸,却是平州知府的手谕,指责徐寂宁以下犯上,勒令他放人,叫他明白何为尊卑秩序之前不得就职。
“京城是京城,月陵是月陵,天下的事由皇帝做主,月陵的事,自然由我做主。”卢知县冷冷一笑,“你也看到了,知府大人站在我这边的,你还是老实点吧,我也宽宏大量,便饶了你家小娘子,否则……”
他森森然一笑,下令放了堂前就审的三人,一甩袖子走了。
徐寂宁回到内宅时南有音正在奋笔疾书,她今天忽然灵感爆发,想出了一部新话本子,内容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惩凶除恶,讲述了知府家的小少爷徐耳因救命之恩爱上了女侠南声,南声对对其无意,但默许了他协助她查案,两人里外配合惩罚了作威作福的县太爷,受到百姓爱戴,从而获得新的线索,两人顺藤摸瓜,揭开层层迷雾,却发现原来最大的反派就是小少爷徐耳的父亲徐知府,徐耳惊讶之余忍痛大义灭亲,南声由此发现徐耳并非她一直以为的纨绔,两人由此拉近距离,最终双宿双飞。
南有音文思泉涌,提笔写得飞快,徐寂宁便在一边静静地磨墨,注视着南有音全神贯注的脸庞,偶尔发现自己看得时间长了,脸有点热,便挪开视线去看南有音笔下的字,被她龙飞凤舞的字迹刺得微微皱眉。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忙很久呢。”南有音写完最后几个字,撂下笔长舒一口气,“你审那三个人审出什么了吗?”
徐寂宁摇摇头,神色怃然,将庭堂上的事一一说给了南有音。
“卢知县竟然还威胁你我?”南有音颇为气愤,“平州知府怎是这样的人?有他撑腰,便没人管得了卢知县了,整个月陵的百姓受了压榨不也都无处伸冤了!”
她又问道:“你此前给辽东道长官的信呢?有什么消息了吗?”
徐寂宁摇头。
南有音更气愤了:“县丞虽是小官职,但也比平头老百姓多了一层身份,你这样一层一层上递都没有回音,更何况其余百姓了,难道还真要告到京城,请求面圣?且不说皇帝会不会管这些琐事,地方长官会不会阻拦,单说路费,月陵到京城一趟,寻常百姓怎么可能负担的起?”
屋外传来叫卖声,打断了义愤填膺的南有音,她侧耳听了一下,说道:“是卖炭的,之前买的炭用没了,我叫他今天再送些来。”
说罢她起身找了银两,又到处找剪刀。
“你找剪刀做什么?”徐寂宁奇怪道。
“唔,”南有音撇撇嘴,“万一又遇上昨天那种事,我带着个锋利的器具,也好防身不是。”
徐寂宁看着南有音在柜子上找到了那把玲珑剪刀,小心藏到怀里,心中一阵酸楚。
南有音却笑着问他:“说起来,我要是用剪刀不小心捅死了歹徒,你会判我什么罪?”
徐寂宁想了一下,没按本朝律法说,而是轻声说:“无罪,我会包庇你。”
南有音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推开门出去了,见徐寂宁没跟上,又折返回来:“我觉得你最好跟紧我。”
徐寂宁以为南有音是听了卢知县的威胁害怕,刚想宽慰她两句,却听到南有音对他说:“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一时哑然。
“怎么?你露出这种神情做什么,”南有音皱皱眉道,“你该不会觉得是你保护我吧?”
“别说笑话了,”南有音拍拍徐寂宁的背示意他快点走,“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虫,当然要由我上墙揭瓦不在话下的南大侠保护了。”
徐寂宁无话可说了。
昨日傍晚,南有音跟他在院子角落做了一个鸡栏,暂且先叫三只鸡多活几天,鸡栏做好之后就是将鸡逮进去,徐寂宁与那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斗智斗勇,反被公鸡用喙拧去了手上一块皮,最终还是南有音拍马赶来,制服了公鸡,救他于水火之中,只是经此一役,他也彻底坐实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名号。
南有音与卖炭的老人交涉好了价格,两筐炭抬进屋内,徐寂宁与老人闲聊几句,问起年龄,老人过了年竟然就满七十了,问起老人年纪这么大,为何还如此操劳,老人长叹一声,唠起了家常,无非是家添了人口等着吃饭,自己家的地被占了去,没了依仗,只好出来做些苦差事糊口。
他说完,又诚心担忧道:“徐大人啊,我也听说了您最近在查田产的事,您可要小心呐,千万别跟卢大人作对。前两年我家地被占了,我大儿子气血方刚,非要去平州府理论,最后空跑一趟不说,回来后还被卢大人寻个由头打断了腿,如今还瘸着。”
“徐大人,您可千万小心,月陵百姓都指望着您呢。”老人再三叮嘱了一番,才挑着担子走了。
送走了卖炭的老人,徐寂宁跟着南有音回到屋里,脑海中又浮现出南有音义愤填膺的话来,他也发现了,寻常百姓如何能与官署抗衡呢,卢知县一手遮天,寻常人能有什么办法,逆来顺受罢了。
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天下万民也是皇帝的子民,但天高皇帝远,皇帝管不了那么多事;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一滴又一滴的水珠孱弱无力,被命运的洪流裹挟,身不由己,饱尝苦难。
午饭后徐寂宁想着卖炭老人的事,要去翻一翻卷宗,查看一下老人田产被谁所占,却发现他办公的正堂门上落了一把黄铜大锁。
老门吏告诉他说是卢知县派人挂的锁,卢知县说是知府的手谕,徐寂宁什么时候明白尊卑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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