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漆黑中,徐寂宁听到有人在说话。
是在说话吧?他有些困惑,因为他一句也没听懂,他向来听不懂口音太重的话。
他只记得南有音背着他摔下山崖了,然后……
他在陌生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个他熟悉的声音——南有音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已经两天了。”南有音的声音就在他的脸上方回响。
而后他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男人用有些蹩脚的官话回答说:“他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太过劳累了。”
“唉——”
听起来像是南有音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徐寂宁又开始感到有几分不自在了,因为他感受到有人在盯着他,毋庸置疑,一定是南有音。
他猛地睁开眼睛,正正对上了南有音的大眼睛,她距离他太近了,他都能看到她眼睛里倒映的自己了。
南有音正趴在床边看徐寂宁,徐寂宁突然睁开眼吓了她一跳,骤然向后仰去。
但她没有摔在地面上,而是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
“南姑娘小心。”一个深肤色高个子的男子扶稳了她,是刚刚那个官话很蹩脚的人。
“多谢阮大哥。”南有音匆匆告谢,拂开那人的两臂,重新扑到徐寂宁床边。
她非常开心地喊道:“徐寂宁!你终于醒了!”
“呃……”徐寂宁迟钝地打量四周,他处于一个非常简陋的房屋内,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简陋的屋子,天花板好像是茅草,墙似乎是黄泥糊的,墙上钉着生锈的铁定,挂着几条破烂的绿色渔网和斗笠,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鱼腥味。
“这是什么情况?”他一片茫然地坐了起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雨夜,他和南有音一块往西边的山上逃。
他记得他腿疼,他让南有音先跑,但南有音背起他一块走。
月光照在他们的头顶,树林从他们身边掠过,他听到南有音又笑了。
他不解,问道:“你又笑什么?”
南有音道:“我这样背着你,让我想起我出嫁那天玉振背着我了。”
本朝风俗女子出嫁时要由长兄背上迎亲的花轿,南有音没有兄长,亲的没有,表的堂的都没有,最后只好叫南玉振背她上花轿。
徐寂宁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南有音又笑了两声才回答道:“我只是突然觉得你柔柔弱弱的,还蛮像大小姐新娘子之类的。”
“什么啊!”徐寂宁脸有点红,他不光窘迫,还有些惭愧,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背得起南有音。
雨后山路泥泞,南有音也不是神人,没走多远徐寂宁就听到她喘息声越来越重,脚步也越来越沉。
“有音,把我放下吧。”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个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照这样下去知他们两个迟早会被那些人抓住。
“想都别想。”南有音喘着气咬牙道,“都说了好朋友两肋插刀,我肯定不会扔下你的。”
徐寂宁沉默了一阵,抬手抚了抚南有音乱成一片的头发,然后轻声劝道:“有音,放下我吧,你自己回京城去,我若死了,咱们的婚约解起来就没那么难了,到时候你是可以改嫁——”
南有音没搭腔,而是努力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徐寂宁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感到忽然一轻,接着他和南有音一块骤然往下坠落,他最后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的方向,于刹那中意识到在一片乌漆嘛黑中,他和南有音走错了方向,偏离了山路,滚下山崖了。
在意识尚存的最后时刻,他感觉到南有音紧紧抱着他,他们两个撞断了无数树枝,压过无数灌木,最后停在了一片开阔的沙地,沙地的尽头是一片海,在月光下波光闪闪。
他听到南有音沙哑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她问他还活着吗,他确定了南有音在他身边并且还活着,至少还能开口讲话,他心头陡然一松,也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回应她,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再醒过来,他就在这破破烂烂的房子里了。
“我们从山上摔到了海滩上,然后阮大哥早晨打鱼的时候发现了咱们,”南有音把那个高个子的青年推到徐寂宁床边,“是他把咱们带到村里救治的,你的腿也是他找人医好的。”
“你终于醒啦,南姑娘一直很担心你,”高个子青年冲着徐寂宁灿烂地笑了一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而后又用不怎么熟练的官话自我介绍道,“我叫阮鸣鸥,是这儿的渔户,论年纪比你和南姑娘都大。”
徐寂宁立刻说道:“多谢阮大哥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阮鸣鸥立刻摆摆手,又道,“你刚醒过来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然后他哼着小曲儿,一掀门帘,消失在屋外。
简陋的小屋里只剩下南有音和他。
南有音看起来收拾过,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束起来了,脸也洗的干干净净,只是有些伤痕。
徐寂宁轻声问道:“有音,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南有音摸了摸脸颊的伤痕,“村里懂医术的阮阿婆看了,说不会留疤。”
徐寂宁摇摇头,他拉起南有音的手,卷起她的袖子,入眼是一条布满血痕和淤青的胳膊。
南有音倒是不怎么在乎,她拍了一把垂下眼帘有些消沉的徐寂宁说道:“你的胳膊也变成这个鬼样子了,毕竟咱们是从悬崖上滚下来了,还好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的,你那条腿也还算幸运,没有伤到骨头,阮阿婆说你估计再瘸个两三天就能痊愈了。”
“不过你终于醒了,”南有音凑近说道,“我问了阮大哥,他说这儿是末山西南角,这个村子就叫什么末南村。”
她一抿嘴,继续道:“不过我从山上摔下来之后全然分不清方位了,搞不清咱们到底在哪儿了,也不清楚有没有跑出永安王的地盘儿,一直等着你快点醒了好出点主意。”
徐寂宁陷入了沉思,他在地理志上读过末南村,末山县中心在南侧沿海,周围又有许多村庄,末南村就是其西南角上的渔村,南面临海,东面和北面都是山,西面不远就是铜城县的区域。末山县隶属眉洲府,铜城县隶属象崖府,末南村正处于两府交界处,虽然地域上前往铜城县一马平川更为便捷,实际行政上却划归隔山相望的末山。
若那天夜里他和南有音没有被夜色搞得分不清方向,一路向西,如今应该是逃到铜城了,但那夜路线往南偏离了不少,故而两人仍在末山,仍在永安王的手心里。
徐寂宁翻身下床,却发现自己的右腿一阵刺痛,他走起路来仍是一瘸一拐,显然带着南有音继续西逃不太现实。
他紧张地问道:“有音,我昏过去的这两天,你呆在这儿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这儿仍是永安王的地盘,有人追查到这儿吗?”
南有音压低声音道:“我没敢说咱们是京城来的,只说是外地经商,路上遇到劫匪,流落到此,还有我没说咱们是朋友,毕竟说孤男寡女的是朋友肯定没人信,我说咱们是义兄义妹。”
“阮大哥说这块区域是铜城县与末山县的边界,这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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