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泯灭,妖阵自破。
无量峰众人渐渐恢复了灵力,站起身子,一同看向孤独伫立着的谢知则。
老金的哭声太过凄厉,纵使众人从来厌恶妖族,此刻也总生出几分对他的怜悯。
“老金叔……人妖殊途,您节哀顺变。”张廉清以身作则走到他身边劝慰。
孟秦浩与姜青儿也跟着他的脚步,三人一齐面色凝重地看着老金。
可老金并不领情,他趴在地上用通红的眼看向一言不发的谢知则,忽而爆发出一声怒吼。
在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便用布满血痕与泥水的手扑向谢知则,死死掐住了他的肩膀。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她不是那种妖怪!”
无量峰众人惊诧之余连忙拉开老金,谢知则白衣染上红与黄的污渍,一张脸却始终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动容。
“你不是人啊……怎会如此无情……”话说到一半,老金伤心过度,昏厥在张廉清怀里。
四周又陷入寂静。
谢知则始终静静站着,无论是湘姨的死,还是老金的崩溃,都没有让他移动分毫。
他始终站在那块焦黑前,看着朱玉,一言不发。
越过几束阳光,再越过师兄师姐们的肩膀,朱玉也那样沉默地看着他。
这般沉默的对视在二人之间发生过很多次,可这一次,双方都将情绪藏入眸底,好让对方猜不透自己的心绪。
太阳升起了。
天光之下,一切情绪都无处可藏,朱玉侧头躲开视线,看向日出东方。
蛋黄似得流心融在金水河上,波光粼粼,水天一色,自然如此静谧沉默,吞下所有血泪与死亡。
这妖怪与妖阵的故事,在无数个日出与日落后,也会被人遗忘在历史长河。
张廉清的声音拉回她飘走的思绪:“我们先带老金叔去屋子里躺着,镇子的事还须调查清楚再禀回宗门。”
“好——”她闻声回头,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背着老金的师兄,而是一块白如雪的衣襟。
她猛然退后,抬眼看向来者,谢知则垂眸看着她,表情隐没在阴影下。
估计是发现她情绪不好,又要讲什么人妖殊途宗门规矩的道理。
她不想听。
匆忙压下失落情绪,她朝谢知则挤出笑容,先发制人:“谢师兄,辛苦了。”
谢知则蹙了蹙眉,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醒来后大声嚷嚷要杀妖的陈平川打断,“杀妖啊啊啊啊,妖怪还我阿玉师妹!”
朱玉回头笑他:“妖怪还回来了,师兄你也醒了,别喊了。”
再回头时,谢知则已经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平静道:“妖族以死,妖阵已破。我先去镇民那边了解先前被害的修仙者的情况。”
闻言,一直在观察那地上焦黑印记的孟秦浩,忽然问道:“谢师弟,你鏖战了几乎一天,方才还斩了天字级别的妖,不累么?要不先歇歇?”
谢知则扫一眼在搀扶陈平川起来的朱玉,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几息,旋即,才面朝孟秦浩淡淡道:“不累。”
说罢,他走到府邸门口,唤醒了一个早早被吓晕的镇民,二人交谈了些什么,旋即很快就消失在府邸门口。
朱玉正准备把陈平川抚回后院时,却听蹲在地上的孟秦浩惊讶道:“果然,我没看错!”
她与陈平川一齐回头,见孟秦浩指着那地板焦黑,感叹道:“这痕迹……谢师弟,他破境到元婴期了!”
朱玉怔住了。
修仙者的每一次破境,不单单只靠修为的增长,更要靠机缘与心境的提升。
而且,每次破境,必然要伴随骨肉与经络的破碎与重组,体内的千般万般痛苦,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
想起谢知则方才静静伫立在原地的样子,朱玉呼吸一滞。
“怪不得他刚刚站在那里不说话,是因为一直在强忍着破境的痛苦,”孟秦浩语气里带着几分钦佩,“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觉得不累……他和剑,究竟谁是铁做的?”
将陈平川安置在后院之后,朱玉和三位师兄清理起了府邸,虽然众人恢复了灵力,但府邸破损严重,众人从日出忙到正午,才将府邸彻底修复好。
夏日热辣辣的太阳晒得青石板都在发烫,几个时辰过去了,谢知则还未回到府邸。
姜青儿给老金与陈平川熬着中药,孟秦浩在府邸里研究起那妖阵,张廉清闲着没事,干脆去找谢知则,朱玉想也没想就也跟了上去。
可二人在镇上转了好几圈,也没见到谢知则的人影,倒是那街上的样子,完全翻新。
不再有香火和彩纸,就连门前挂着的鱼骨头都没了,路上遇到的镇民各个对他们点头哈腰,谄媚之色过了头。
朱玉觉得怪异,抓住一个路过的人盘问。
镇民如实答道:“其实我们也是为了营生才信了那妖族,昨晚见到它那般狰狞样子,方知道信错了东西。好在那白衣道长向我们保证金水河会百年不干,他说‘若是干涸了,便去无量峰寻我,由我劈出新的河道,通渠’。”
这一番话气势很足,言语间甚至有些傲然,可许下承诺之人是谢知则,便令人觉得十分诚恳。
毕竟他从来言出必行。
二人又搜了一圈无果,悻悻回了府邸。
直到傍晚,谢知则才出现。
金水镇的夏天云层总是稀薄,烈日直挺挺晒得人昏沉,月光白惨惨照得人发怵,于是夜晚比早晨要鲜明许多。
深蓝色夜幕下,那圆月都成了摆在华贵绸缎上的金边白碗,叫人看出几分不真实感。
就连微风像是从那月亮里吹出来的,带着几分不属于夏日的寒凉,似妖要将人的魂勾去。
谢知则就是那样出现在了月光里。
他本就肤白衣白,月光一照,显得他更是要融进这冷白里,消散殆尽。
颇有种玉碎昆仑之意。
朱玉正蹲在台阶上,见到此情此景,整个怔了怔。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月下的谢知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感。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谢知则很快被无量峰师兄三人围住。
几人交谈许久关于金水镇的后续,公事里夹杂着几声恭喜他突破元婴期的话语,就这样聊了很久,朱玉始终插不进话题。
她也懒得起身,等着等着,便开始盯着那府邸门前焦黑的痕迹发呆。
谢知则的雷灵力实在特殊,今早众人用灵力清洁了很久也无法抹除。
想到昨晚他于风暴中心那强大而霸道的样子,朱玉缓缓叹了口气。
他便是能在前一晚风光斩下天字级妖怪,却又能在这一晚于月光下沉默出几分破碎感。
好矛盾的人。
思绪游离天外,仿佛被妖怪勾到了月亮上。
等回过神来时,四周已然陷入寂静,一双沾了泥与血迹的白靴映入眼帘。
猛然抬头,谢知则面无表情垂着眸看她,“朱师妹。”
不比早晨还算整洁的他,现在的谢知则,该是经历了一番折磨的。
他整个人眼神略微放空,发丝少见地有些凌乱,但脊背依旧挺直,不愿暴露任何疲色。
朱玉眼神停留在谢知则衣襟上,那里还有老金今早质问他时留下的血痕。
谢知则明明可以用灵力抹去,但他没有。
二人又沉默着对视半晌。
没人主动开口。
……看样子谢知则大抵是要和她聊正事了,朱玉主动站起身子,正准备聚精会神听他简洁解释所有事情时。
忽然,肩膀一沉,有微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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