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懿旨口中念道:“太后懿旨,唐江之女唐软语德才兼备,勇气可嘉,揭露后宫不堪有功,特赐免死金牌一块,钦哉。”
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响亮,此话一出文武百官震惊无比,跟白日见鬼似的后退几步,人群中有些人的脸色颇为复杂跟同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有些人眼眶微润,满眼希冀似乎看到了救星,还有一小部分心知肚明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此刻看见池渊,恨不得撞柱而亡以求留个全尸。
龙椅上坐着的池晟转过头,眼中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外逆着光站立的池渊,皱眉思索呼吸凝滞喃喃道:“怎么会…池渊没死?”
官员之中就属唐江笑的最开心,他当下喜极而泣,擦了擦眼角的泪,嘴咧的跟荷花池里盛开的荷花似的,若不是在这金殿之上需要拘束着规矩,他高低得冲过去抱池渊两下以示想念。
池渊视线停留在唐软语身上,她的脸颊不像之前那样肉乎乎,而是变得有些消瘦,心里一痛,距离上次分别才不过半月,她居然如此憔悴。
唐软语呆呆看着他,神色木然,反应慢半拍的磕了三个头:“臣女,谢太后隆恩。”他抿唇点头,卷起圣旨走到她身前将圣旨递给她,指尖相触,唐软语眸光闪动。
面前的池渊似乎有些不真切,她眼泪汪汪地仔细凝望着他,生怕是场梦,心中狂跳不止,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手指还没到跟前,只觉身上一阵虚脱,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浑身疲软无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阿语!”池渊惊呼一声焦急地接住她,她倒在他的怀里,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眼中满满都是心疼与眷恋,微微弯下腰,双臂用力将人打横抱起离开了金殿。
金殿之上乱作一团,华熙似乎已经料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双膝一软,绝望跪地,看着外面的天空,目光死气沉沉。
这宫中的破事池渊已经懒得再管,自己陪太后做足了这场戏,替她撕开了前朝的口子,该杀的杀,该判的判,与他毫不相关。
他与唐软语半月不得相见,两人都备受折磨,尤其是在这件事中一无所知的唐软语。
她像是墙角破土而出的小花,坚强的让人咋舌,她独自一人,破釜沉舟似的敢在金殿之上不顾池晟颜面告华熙一状让太后与自己都倍感诧异,池渊难以想象她闻听自己死讯是怎么撑过来的…
他来到太后宫中,声音带着冷意:“太后,以后不要再因宫中琐事来找儿子,更不要传旨说病重,因为儿子不会再相信了…”他看向唐软语叹了口气:“我要带阿语回去好好将养休息,这些日子,她受了太多的罪。”
太后看着晕倒的唐软语眼中也有些不忍,看到池渊的铁青脸色,心里明白,池渊因为心疼唐软语,现在已经在暴怒崩溃的边缘,她上前摸了摸唐软语的头发,不由得为她的勇气动容,口中连连称赞:“好孩子…小唐外柔内刚,确实是个好孩子,你跟小唐在一起,哀家很放心。”
池渊冷眼旁观,嘴上没言语,心说小老太太装什么装…
装死一事老太后不让阿乐回去通风报信,将他同自己一样困在宫中,没有事前知会唐软语一声不就是想试试唐软语对自己的情意吗?
如今看到了,又来惺惺作态…
想到这儿,池渊冷声道:“阿语的心意太后看清了吧?”
太后忙不迭地点头,脸上带着略微讨好的笑:“看清了…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哀家早就说了小唐很好。”
池渊阴恻恻一笑继续下套:“原来如此…刚才事态严重,情急之下儿子催的急,母后似乎忘了在懿旨上加上一条…”
太后茫然摇头问道:“加什么?”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所写的内容说:“没错啊,赐给小唐免死金牌,可用三次。”转过头又对身旁站着的红袖求证:“对吧?”
红袖也点头。
“非也非也…”池渊笑了一声,眼眸愈发明亮:“太后,大哥池湘一直想要闺女儿却不得,最后遗憾离世…”他神情似乎很悲凉。
太后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心说这小子是想将唐软语抬到天上去?!
池渊口中所说的池湘乃是正宫嫡出的大太子,能文能武,一表人才,但天妒英才,不过三十就离世,不然若他还在世,这皇位不可能落在池晟头上,他生前没有孩子,又极其喜欢女孩儿,唯一心愿就是想要个女儿。
果然池渊幽幽一笑:“不如就封阿语为郡主,封号不改,依旧是襄沁,算作是大哥的干闺女儿,既表嘉了阿语,也圆了他的心愿,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太后一愣,咬牙道:“你这孩子就是心细如发,一切都给哀家安排好了…”
“儿子不敢…”池渊眯眼笑:“不过是看太后欣赏阿语,长辈疼惜晚辈自然是要往上托举的,您说是不是?”
听完太后捂脸,片刻后笑了起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儿,松了口:“行,就依你所言,小唐也着实辛苦了,给予嘉奖也是应该的,不然只怕你心中会为着她对哀家有怨言…”
池渊满意笑笑,垂眼看看怀中人,心里舒服一些,心想总算能弥补她一点点:“那既然如此,儿子就先带她回去了,加封郡主的事儿,还请太后不要忘记,尽早晓谕天下。”
说完,他转身走出宁安殿,微微眯眼看着那刺眼的太阳,心头一阵轻松无比。
脚步轻快的走出宫中,带着阿乐和唐软语回到了陵阳唐家。
阿心正在庭院中浇花,走到门口花坛旁听得门外一阵马蹄声,正好奇是谁,阿乐跳进门槛内站在她面前嬉皮笑脸,伸出双手搓着阿心的脸:“一别半月,可闷坏小爷了!”
阿心看见阿乐回来,喜出望外,下一秒她看见池渊抱着唐软语走进来,更是惊讶地张开嘴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拽着阿乐问:“王王王王爷?他…不是…”
“汪汪汪?”阿乐故意逗她,开她玩笑,边跑边躲:“相识小半年我竟不知,阿心姑娘惊讶之时居然会小吠两声哈哈哈…”
“站住你个狗东西!”阿心恼怒,捡起脚边扫帚就追着他打。
两人在外面你追我赶嘈杂地很,但池渊丝毫没觉得烦,反而觉得没来由地开心,他将唐软语放在床上,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守着她,没多久,阿心带着大夫进来,大夫把了脉,正仔细听着脉象,唐软语睁开了眼睛,眼里恢复了光亮。
“阿语,你醒了…”池渊坐在她身边把她扶坐起来,声音中带着欣喜:“正好大夫在这,你快跟大夫说说,哪儿不舒服?”
唐软语其实早就醒了,在马上被颠的…
她看着池渊,嘴角飘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唐软语自认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记得住别人对自己的好,相对的,她也记仇,无法轻易对让自己不开心的人释怀原谅。
她看向池渊的那一瞬间贼人起飞智,当下突发奇想,指着自己的嘴巴对着大夫摆了摆手,哑着嗓子啊了几声,嗓音嘶哑,眼底一阵恐慌。
一旁的阿心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心说不好,面色凝重地赶紧对大夫说:“我家小姐四岁时因病失语,约摸三月份时才因为惊吓恢复了说话能力,如今恐不是…旧疾发作?”
旧疾发作四个字一出口,唐软语在心里疯狂点头,心说还得是阿心懂自己,给她找了个合乎逻辑的借口让众人信服。
她故作惊恐看着池渊,池渊看出她眼中的焦急,拍了拍她的手:“别怕。”
就算阿心自述病症,大夫也没有治过这种疑难杂症,这会儿愁的直嘬牙花子一脸为难的看着唐软语,皱着眉头下了定论:“若依姑娘方才所说,倒是有这个可能,可旧疾不会无缘无故发作,不知小姐可受过什么刺激没有?”
刺激?那可太多了,太刺激了。
众人连连点头,拉着大夫你一言我一语诉说这些天的事儿,大夫都听傻了,最后强装镇定的捋着胡子总结:“那就是了,以为死去的情郎突然出现,小姐自然悲喜交加,受了惊吓,一时半会儿旧疾发作也是有的,依我看,最多十天半月小姐也就恢复了。”
池渊想到在宫中,他宣读完了懿旨之后,唐软语开口谢恩,他心中不免有些存疑:又问:“可她在金殿还能说话,怎么这会儿就…”
“公子太年轻,有些打击是具有延后性的…”大夫应答如流。
池渊追问:“若是一直不见好转呢?”
大夫愣了一下,眼神一眯,脑子飞速运转,凝视他说了句让人无法反驳的话:“就算小姐一直不见好转,公子也会一直视她为珍宝不是吗?”
池渊眉头舒展,看着唐软语柔声道:“这个自然。”
“那便是了。”大夫哄完了,拎着药箱逃之夭夭。
唐软语听了,在心里直挑大拇哥儿,心说这大夫有点子嘴皮子在身上,话说的滴水不漏,她恨不得给大夫鼓掌叫好。
转头她看向池渊的侧脸,心中不免有些故意作弄他的成分在。
不就是试探吗?说的好像只有他们母子会这一出一样…
唐软语不禁回想以前她问过池渊,若是自己一开始就不会说话,他是否还会注意到自己。
当时池渊给的答案是肯定,她记在心里,但心中也不是完全相信。
好听话谁都会说,具体怎么做,还得时间来验证,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话糙理不糙,她觉得这话在任何关系中都通用。
现如今不就是个能窥探池渊真心几成的好机会吗?
她是作妖吗?不,她是以身入局,考验人性。
正所谓,你方装罢我来装…
大夫走后,池渊寸步不离地陪着自己,看着她的眼神中一直挥之不去的满满都是心疼与愧疚,他从怀中拿出那块金牌放在唐软语的手里,唐软语看着金牌,池渊的声音响起:“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很难熬,我也是,可是阿语,我不得不答应,太后想用我假死试探前朝人心,让池晟看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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