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银珠怕水仙孤单,抱了被褥来,说要为她守夜。
水仙知她心意,没有拒绝。
可她还是说,自己如今已经不是宫中的皇后娘娘了,银珠没有必要为她守夜。
不过,若是想留下,不如两人同榻而眠。
银珠好不容易将称呼改了过来,如今竟然要与皇后娘娘同塌而眠
水仙笑着看着银珠纠结的神色,似乎也明白银珠在想什么。
终究,银珠红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熄了灯,并排躺着。
窗外竹影摇曳,月光如水泻地,透过窗纱,洒下朦胧的光晕。
远处隐约传来客栈前堂伙计收拾的轻响,更远处,是京城不眠的隐约喧嚣。
银珠絮絮地说着闲话,说周砚的憨厚,说孕期反应,说对未来孩子的憧憬。
水仙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声。
夜渐深,银珠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呼吸变得绵长均匀,睡着了。
水仙却毫无睡意。
她睁着眼,望着帐顶模糊的纹路,思绪飘远。
前世的惨痛,今生的挣扎,昭衡帝深沉的眼眸,孩子们柔软的脸颊……无数画面走马灯般闪过。
就在她心绪翻腾之际,在这个逐渐寂静的夜里,她忽然察觉到了从窗外传来的细微声响。
窗外竹林的方向,传来细微到近乎幻觉的声响。
那不是风声,不是竹叶摩挲,而是……一种极其绵长,近乎于无的呼吸吐纳声。
若非水仙警觉,恐怕根本无法察觉。
暗卫。
水仙轻闭了下眼睛。
昭衡帝果然还是……派了人来。
明面上撤走了隶属皇家的护卫,转为客栈雇工。
但最精锐的一批,负责贴身保护的暗卫,恐怕从未真正离开。
他答应放手,却依然无法完全放心。
水仙明白他想要保护的担心,但她也无可避免地感受到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受到了影响。
水仙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窗子,闭上了眼睛。
心中,一个决定已然成形。
本来,她不想这么早离开京城的.
翌日清晨,水仙起身后,精神似乎好了许多。
她用过早膳,对银珠道:“整日在屋里也闷得慌。我记得城里芳华斋的胭脂水粉是极好的,用料天然,香气也雅致,想去挑几样。”
银珠不疑有他,立
刻道:“那我陪姐姐去。”
她欣然道:“周砚今日要去码头接一批货,我让他先送我们过去。”
水仙却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不必麻烦。”
“你如今身子重,不宜多走动。芳华斋离这里不算太远,我自己走走就好,正好看看京城街景,散散心。”
银珠还想再说,水仙已起身,拿起昨日周砚备好的一个普通青布褡裢,往里放了些散碎银钱和铜板,又换了身更不起眼的藕荷色粗布衣裙,头发依旧用那根檀木簪绾着。
“放心,我去去就回。”
她语气轻松。
银珠见她心意已决,又想到暗处必有皇上安排的保护,便不再坚持,只再三叮嘱:“那姐姐千万小心,早些回来。”
水仙点点头,拎着褡裢,独自走出了小院,穿过客栈后巷,融入了街上清晨熙攘的人流中。
她没有直接往城西去。
而是先顺着最热闹的主街走了一段,在一个卖针头线脑的杂货摊前驻足,看似随意地翻看着,眼角余光却敏锐地扫视着周围。
人流中,两个穿着普通短打,看似闲逛的汉子,在她身后约莫十丈处,不近不远地跟着,动作自然,几乎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水仙心中冷笑,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拐进了一条岔路。
她没有选择宽敞易行的大道,而是专挑那些狭窄、岔路繁多的小巷胡同。
这些地方,是她在易府为奴为婢,以及前世在红宵馆做苦力活时,熟悉的路线。
她脚步不急不缓,时而在一个卖早点的摊子前停下,买两个包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时而在一个货郎担前挑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时而又拐进一家生意兴隆的布庄,在里面流连片刻。
身后的尾巴始终如影随形,却也因为人流的阻挡和地形的复杂,被迫不断调整距离。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水仙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走到一处三岔路口,这里连接着菜市、鱼市和一处生意极好的肉铺,正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时候。
挑担的、推车的、挎篮的、吆喝叫卖的,各色人等混杂在一起,气味纷杂,声音嘈杂。
水仙看准时机,在一个卖活鸡活鸭的摊子前稍作停顿,趁着一辆装满了菜蔬的板车经过,暂时挡住视线的瞬间,身子一侧,灵巧地钻进了旁边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又堆满杂物的狭窄缝隙。
她快速穿过,从另一头钻出,已是一条相对安静的背街。
她没有停留,连续拐了几个弯,专挑那些有遮挡物或视线盲区的小路。
不久后,凭借对地形的绝对熟悉,她成功地将那两名训练有素的暗卫,暂时甩在了那片复杂如迷宫般的市井巷陌之中。
当水仙终于停下脚步时,她站在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街道。
这里似乎是城西的平民聚居区,街道不宽,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偶有车辙印。
两旁是紧紧挨着的砖瓦房,晾晒着各色衣物。
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几个孩童追逐打闹着跑过她身边,溅起些许尘土。
一个抱着木盆的妇人匆匆从门里出来,瞥了她这个生面孔一眼,又不在意地低头快步走开。
没有宫人前呼后拥。
没有暗处为了保护她相随的影子。
头顶是天,脚下是地。
前后左右,是鲜活而嘈杂,混乱却也无比真实的人间百态。
水仙静静地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混合着尘埃、食物的复杂气息涌入胸腔,带来一种陌生的眩晕感。
随即,一种几乎令她浑身战栗的轻松感,从脚底瞬间窜升,席卷了全身。
仿佛挣脱了无形枷锁。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的路,通往何方,完全由她自己下一步迈向哪里决定。
她自由了!
不是昭衡帝给予的自由。
而是她自己,亲手挣来的,真实的自由!
她拽紧了身上的褡裢,快步往旁边的租赁马车的街角走去。
与此同时,登第客栈里。
虽然水仙说不用,但银珠还是如曾经身为婢女一般,趁着水仙出去逛的时候,为她收拾昨日睡过的床铺。
当她整理榻上的时候,注意到有一样物件被薄衾挡住了一角。
她以为是水仙落了东西,连忙掀开。
下一刻,映入眼帘的是一封信。
银珠亲启。
看字迹,分明是水仙的字迹。
可人刚走不久,又为何要给她写信?
银珠满脸疑惑,但还是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珍重地将带着水仙笔迹的信件拿了过来。
展开。
她读了几个字后,忽然脸色一变,捏着信封快步离开了厢房。
“周砚!姐姐她走了!”
——
不久之后,皇宫,乾清宫。
暗卫首领单膝跪在御案前,额头抵地:“属下失职,未能跟上皇后娘娘,
请皇上降罪。”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
一旁的冯顺祥面露惊讶,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能将皇上暗中派去的暗卫甩开。
他虽然面色不显,但心中默默感慨。
不愧是皇后,竟然预判到了皇上暗中安排暗卫在她的身边。
昭衡帝坐在御案后,手中握着一支朱笔,笔尖的墨汁早已干涸。
他听完汇报,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怒意,甚至没有什么表情。
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滚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暗卫首领背脊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
终于,昭衡帝轻轻放下了笔。
“……罢了。”
他声音微哑,轻叹一声,看着门外的虚空处,似是看到那道倩影嗔怒地向他看过来。
“是朕……食言了。”
“朕答应放手,却仍忍不住想保护,想掌控。”
他挥了挥手,像是要挥去心头那沉甸甸的窒闷:“去命人寻她,但”
“远距离护着,非生死攸关,不得现身,不得扰她清静。”
“记住,是‘护’,不是‘盯’。”
昭衡帝缓缓抬眸,深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若再让她察觉,尔等便不必回来了。”
暗卫首领心头一凛,重重叩首:“属下明白!谢皇上恩典!”
起身,悄然退下。
暗卫首领走后,冯顺祥为昭衡帝添了茶水,也快步退出。
御书房内重新恢复寂静。
昭衡帝缓缓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春意已浓,宫柳如烟。
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望向了城外的方向。
许久,他低声地,近乎自语般呢喃:
“仙儿,我要学着……如何爱你。”
请皇上降罪。”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
一旁的冯顺祥面露惊讶,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能将皇上暗中派去的暗卫甩开。
他虽然面色不显,但心中默默感慨。
不愧是皇后,竟然预判到了皇上暗中安排暗卫在她的身边。
昭衡帝坐在御案后,手中握着一支朱笔,笔尖的墨汁早已干涸。
他听完汇报,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怒意,甚至没有什么表情。
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滚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暗卫首领背脊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
终于,昭衡帝轻轻放下了笔。
“……罢了。”
他声音微哑,轻叹一声,看着门外的虚空处,似是看到那道倩影嗔怒地向他看过来。
“是朕……食言了。”
“朕答应放手,却仍忍不住想保护,想掌控。”
他挥了挥手,像是要挥去心头那沉甸甸的窒闷:“去命人寻她,但”
“远距离护着,非生死攸关,不得现身,不得扰她清静。”
“记住,是‘护’,不是‘盯’。”
昭衡帝缓缓抬眸,深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若再让她察觉,尔等便不必回来了。”
暗卫首领心头一凛,重重叩首:“属下明白!谢皇上恩典!”
起身,悄然退下。
暗卫首领走后,冯顺祥为昭衡帝添了茶水,也快步退出。
御书房内重新恢复寂静。
昭衡帝缓缓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春意已浓,宫柳如烟。
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望向了城外的方向。
许久,他低声地,近乎自语般呢喃:
“仙儿,我要学着……如何爱你。”
请皇上降罪。”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
一旁的冯顺祥面露惊讶,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能将皇上暗中派去的暗卫甩开。
他虽然面色不显,但心中默默感慨。
不愧是皇后,竟然预判到了皇上暗中安排暗卫在她的身边。
昭衡帝坐在御案后,手中握着一支朱笔,笔尖的墨汁早已干涸。
他听完汇报,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怒意,甚至没有什么表情。
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滚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暗卫首领背脊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
终于,昭衡帝轻轻放下了笔。
“……罢了。”
他声音微哑,轻叹一声,看着门外的虚空处,似是看到那道倩影嗔怒地向他看过来。
“是朕……食言了。”
“朕答应放手,却仍忍不住想保护,想掌控。”
他挥了挥手,像是要挥去心头那沉甸甸的窒闷:“去命人寻她,但”
“远距离护着,非生死攸关,不得现身,不得扰她清静。”
“记住,是‘护’,不是‘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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