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萱儿诧异地望着膝前的儿子,才五岁的孩子,怎么会懂得这些呢!
“羽儿,你怎么会认识萱草的?”陈萱儿把手里的花枝交给丫鬟颖儿,吩咐道:“你去找个甜白釉长颈瓶,把这支花插起来!”
文羽待颖儿掀帘出去,才轻抿双唇,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小声道:“是从父亲书房里的画册上看的!”
旁边的蒲氏惊奇地问:“羽儿,你会识字?”
见母亲没有责备自己私自进父亲书房的意思,文羽垂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是兰姐姐教我的!”
陈萱儿连贴身丫鬟都让识字呢,又怎会荒废自己的女儿。因为欣兰是女孩子,不方便进族塾里学习,跟族里那些男孩子混在一起,便从女儿满了五岁起,专门为她延请了老师,在家里学习。
她一把抱起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膝头,柔声问道:“母亲给你请个老师教你识字,了解天下事,可好?”
当初阿璃不管是做陈萱儿的贴身丫鬟,还是做黄觉的妾室,因为地位地下,所以,在黄府这个深宅大院里存在感比较低。
她又为人低调,安分守己,素日极少走出自己的鹊喜院,以至于她怀孕、生子、离世,除了鹊喜院伺候她的一众人,和内院一些知情的,外院和黄府之外的人都甚少知道。
丧事办的也很简单,因为妾室不能进家族祖坟,还是陈萱儿出面,才在祖坟附近找了块地方安葬了。
为免文羽因庶出的身份被世人轻贱,陈萱儿思虑再三,与丈夫黄觉商定后,对外宣称文羽为自己所生,是黄府的嫡长子。
所以这些年,小文羽一直生活在陈萱儿的主院里,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直到他满了五岁才分出去,陈萱儿把东边本应嫡长子居住的朝晖院,做了文羽的居所。
除了文羽的奶娘林氏,陈萱儿又给他配了四个丫鬟,四个婆子。
此时小文羽坐在母亲膝头上,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局促。欢喜,是因为又能跟母亲亲近了;局促,是因为不好意思,自己都分院了住了,应当算个大人了。
所以,他憋红了脸,回答道:“谢谢娘亲!”
陈萱儿见儿子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便伸手抚摸了一下他脸颊,慈爱地笑道:“厨房里做了你喜欢的蜂蜜炖奶,桂花酥酪、石榴酥和单笼金乳酥,让奶娘带你去吃吧!”
文羽知道母亲还有事,便乖巧地跳下了地。
守在帘外的林氏,赶忙走进来给陈萱儿行了礼,带着小文羽走了。
“你真要为羽儿延请老师?”蒲氏问,“他还小着呢!”
“我看羽儿聪慧,又爱学习,怕再晚就耽搁他了。”陈萱儿道,“再说了,翩姨娘生的文宏,婉姨娘生的文景,一个比文羽小一岁,一个小两岁,再过一两年,也该开蒙了,正好跟文羽一起学习。”
说到这儿,陈萱儿停下话头,斟酌了一下,小声说:“奶娘,你看出来没,羽儿对那些花花草草,好像颇感兴趣!”
“你还不知道吧?”蒲氏表情突然变得有点神秘,压低声音,凑近陈萱儿,“去年秋季,羽儿还在咱们院里住着,他去花园的石榴树上剪了几个枝子,拿回来在瓷瓶里用水养了一阵子后,又埋进了花园里,不成想,今年春上,那几个枝子竟被他种活了呢!你就说,神奇不?!”
“当真?”
“林氏悄悄给我说了,我还不信,特意去花园里看了,又私下里问了羽儿和府里的花奴,果真是的!”
“那林氏怎么不来跟我说?”
蒲氏笑道:“她不敢来,可能怕你误会她撒谎,在你面前为羽儿争宠。”
陈萱儿愕然:“这话说的有点儿奇怪,羽儿身为嫡子,哪需要争宠,难道是......她知道了羽儿的出身来历?”
当初阿璃骤然离世,一时间来不及找奶娘,是嫁给管家寇伯儿子寇勇的阿依,暂时来为文羽哺乳的,她那时恰巧生了一个女儿还没出月。
陈萱儿对奶娘的挑选要求比较高,相貌至少要清秀,家世要求清白,心底要善良,手脚要干净麻利......挑来挑去,直到文羽都满月了,才从自己一个庄子上找到了合适人选,就是现在的林氏,当时她刚生了儿子才两天。
林氏也是家生子,常年生活在庄子里,平时也没机会见到黄府主母陈萱儿,更不知道阿璃是谁。做了黄家嫡长子文羽的奶娘后,一心一意扑在小公子身上,人倒也朴实可靠,在陈萱儿面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蒲氏道:“你这样一说,倒果真有点像!”
“林氏知道了倒是没什么。这几年来,她对羽儿尽心尽力,既不仗势欺人,也不与人说三道四,问题的关键,是谁人说给她的!”
“是呀,当初已经警告过所有的知情人,倘若泄露出去必定严惩,那些人当时也都发了毒誓呢!”
外面院子里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陈萱儿看向窗外,是两个姨娘带着儿子、丫鬟,一群人正走进院子大门。
陈萱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蒲氏!
“蓬莱客”,是江州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楼下吃饭,楼上住宿。楼下宽敞明亮,摆了十六张桌子,另又设了六间贵宾室;楼上设有豪华单间和套房,房内布置或清新雅致、或富贵堂皇,适合各种口味的来客。
尽管到蓬莱客吃饭,或者住宿,花费不小,但是蓬莱客依然生意兴隆、每天客似云来,且来客非富即贵。
六月上旬的一天正午,蓬莱客楼下正忙碌着,突然从大门外走进来一行十几个人。
那穿戴,那气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本地人,倒更像是京城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官家子弟。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身材魁梧,身穿青色直裰,腰系丝绦,目露精光的男子。他对迎上前去的魏掌柜说:“我家公子把客栈楼下楼上全包了,你们现在就可以清场了。”
这句话,像冷水滴进了热油锅,顿时炸得油花四溅!
食客里有那沉不住气的,已经摔筷子站起身,准备叱责这个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青衣男子。
不料,这人却分毫没把食客们的不忿和怨怼放在眼里,神色平静,语气平淡地继续道:“我们公子说了,楼上每个单间补偿十两银子,套房补偿十五两;楼下各位点的饭菜和酒,只要已经上了桌,都由我们公子买单,再给每位客人补偿五两银子!”
楼下一片哗然!
且不说饭菜能值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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