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敢消遣到他的头上了?
萧烬墨的眼神此刻足以杀死一个人。
瞧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了。
“哈哈,”李月角干笑一声,不得不打起了圆场,“大家和气生财。”
她暗中扯了扯男人的衣角,生怕他一怒之下便提剑杀人。
她指尖无意间轻触萧烬墨腰际,剑身随之猛地一颤。
萧烬墨:“……”
趁此间隙,赵墉他人飞快后撤一步,重新躺回了躺椅之上,模样懒散至极。
“二位是因何事要来此地?”金子一到手,他语气明显好上了几分。
此话一出,两人对视一眼。
萧烬墨冷冷道:“与你何干?”
李月角却道:“我们二人原本打算结伴回老家,没想到沿途被山匪打劫,就来了此地暂时落脚。”
“来这儿落脚?”
他一双手负在脑后,两眼定定注视着头顶老旧的天花板,眼神闪过一丝不明,“那你们算是来错地方了。”
赵墉眼神倏尔一变,视线扫过这两人身上,笑容诡谲:
“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
萧烬墨单手未落,剑尖再次指向年轻男子的咽喉。
此举一出,双方都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赵墉见到此状,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我没在和二位说笑。”
“这城里唯一能吃的,只有我这医馆里的药草和馍。”
李月角重新拿起了那两块白馍,掰开一角,里头只有一些零星菜叶。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萧烬墨狠厉道,“否则——”
“否则,便要我死么?“年轻男人闻言一笑,漫不经心。
“我一个江湖郎中,萧公子何必强人所难。”赵墉直接出声打断了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不是由我这个小小郎中可以置喙的。”
他点了点自己的眼睛,隐晦的说道:“二位都是明白人,更是外来客。所以有些东西,看在眼里、放在心里,最好烂在肚里。”
“不过呢,都说医者仁心,也看在这锭金子的份儿上,我最后奉劝一句。”
年轻男人随即将视线落在李月角的身上。
他难得发次善心,正色道:“李姑娘,你可千万不要轻易出现在外面。”
“不然……可是会生不如死的。”他警告着。
这郎中口风甚紧。
眼见套话不成,萧烬墨也不想再与他多浪费口舌。
“走吧。”他拉起女子的手,作势要出门,却被李月角毫不留情的抽开。
……
男人的脸色比方才更加臭了些。
李月角却在此时,提起了另一件令她耿耿于怀的事。
她问道:“赵郎中,你可知这城中,是何时流传起‘京城校正官已死’一则消息的?”
赵墉躺在摇椅上,椅身老旧,随着他轻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犹似枯木摩擦。
他未睁眼,只道:“若无人授意,何来传言一说。”
“李姑娘,你觉得呢?”
李月角一通则百通,她道一句:“……多谢。”
“不用客气,”赵墉睁开一只眼睛,笑眯眯说着,“李姑娘生得俏,脑子也好。世上还有这般妙人儿,我自当愿意结识。”
“油嘴滑舌。”
萧烬墨他黑着一张脸,硬拉起女子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我可不是让你来这儿交朋友的。”
“诶……”李月角还没来得及看郎中一眼,就被他给拉走了。
天色将暗,似有阴雨雷雨之象。
见这对氛围怪异的男女身影走远了些,赵墉方才睁开双目,他嘴里喃喃道:“哎呀,又要变天了呢……”
街道空寂,雨滴敲击瓦檐。
李月角衣袖微湿,映出地上蜿蜒水痕。
“下雨了,”她抬手拂去了水珠,“将军现下作何打算?”
“……”
萧烬墨一声不吭,似是压抑着情绪。
“怎么了?”李月角不解,回眸看他,“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男人却是凉凉的刺她一句:“哼,李大人难道看不出来么?”
“你这位新交的朋友,背后可是有眼线盯着他呢。”
萧烬墨抱剑而立,剑鞘斜倚肩头,玄衣下摆被风掀起了一角。
他下颌微抬,眸光如刃,斜睨着医馆檐角那盏暗红灯笼。
“李大人,我且问你。”他屈指轻叩剑鞘,金石相击声惊起檐下鸟雀。男人声线低沉,说道:“你瞧这灯笼,像不像客栈的那一盏?”
雨丝斜飞,沾湿他眉睫,却未减半分凌厉。
萧烬墨神情微动,忽然悄声说道:“别回头,有人跟着我们。”
李月角眉间一跳,于是他俩快步来到了官驿门口,外墙爬满枯藤,朱漆剥落,门楣上“敕造泉州驿”金字被雨水冲刷得只剩残痕。
“甩掉了吗?”她不放心道。萧烬墨侧眸一看,那条跟了一路的尾巴,不知何时便没了踪影。
“跑了。”男人缓声道,“也有可能是替主子报信去了。”
李月角未语,她窥见了这官驿里头的端倪,于是上前一看,察觉到库房中堆积成箱的“赈灾药材”。
“赈灾?”她疑惑道,“泉州何时有过灾?”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跳出来,警告说:“宿主,检测到剧情关键证据。”
只见萧烬墨伸手揭开药箱一看,账册从箱顶掉落,散落在这陈腐的药花草上,灰烟漫扬四起。
账册上却只写着一句话:每月供童男童女各十。
男人视线落在底下那方血红印章,出自泉州太守,陈文昌。
“上面写了什么?”
他却在女子望过来时倏然收声,喉结轻滚,将后半句话慢慢咽入雨中。
此时惊雷炸响,电光照耀起了整个库房——
外边不知何时站立着一帮护卫,为首的赫然是那位客栈底下、纵火焚烧屠肉厂的瘦长男人。
此刻的他手持腰间软鞭,眼皮微垂,宛如毒蛇吐信,道:“太守有令,凡无通关文书,私闯城中者,剿之。”
*
“陈大人,您要的人已经抓到了。”
身量消瘦的男人跪膝不动,他俯首视地,不敢抬眸。
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唯闻棋盘落子之声,透过紫檀屏风上的绢面松鹤图,将端坐着的人的面目衬得半明半暗。
泉州太守陈文昌,他枯手捻起白玉棋,指腹摩挲着棋子底部暗刻的“卒”字,这白玉下面竟沁着暗红血丝。
“刘朗啊,辛苦你了。”
棋盘上黑白交错如困局,他忽将白子轻叩天元,震得青瓷棋罐里檀香四溢——
罐底沉着几枚带血乳牙,与棋子碰撞出细碎声响。
“另外,蛋已备妥。”屏风外黑影跪禀。
陈文昌他含糊应声,眼底却无一丝波澜,广袖拂过棋盘,白子“卒”字朝下,四方白子正困住一枚刻着“萧”字的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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