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该走了。”
瘦长男人居高临下,语气像是在命令畜生一样。
这魁梧大汉还在埋头苦吃,他所剩无几的牙齿啃食着腐烂生肉,如同在享受一场饕餮盛宴。
男人见状一言不发,他沉默地抽开腰间的软鞭子,“啪”一声狠狠甩在地上,声音响彻了整个地底。
他嗓音低沉,道:“阿天,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了?”
那大汉听到鞭声响起,吓得浑身一激灵,腐肉从牙缝中掉落一地。
“……听、听话……”
他痛苦的抱起头来,脸上的肌肉不断地痉挛,神情极度害怕。
男人不紧不慢地引导,说道:“阿天说自己听话,那应该做什么?”
阿天的思维极其迟钝,听到这话后,却见他庞大的身躯慢慢跪下,低伏在了持鞭男子的脚边,讨好说道:
“阿天……给刘、刘大人……请安……”
此话一出,男人方才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满意之色。于是他继续道:“阿天没说谎,确实乖乖听话了。”
瘦长男人将鞭子收回了腰间,余光睥睨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大汉,他才敢慢慢抬起头来,紧跟在那人身后。
屠宰场的尽头,悬挂着一只由玄铁打造而成的鹿头,它的存在感格外突兀。
男人却伸手将鹿角一转,整个密道旋即震颤起来,角落尸堆接连滚落了一地。
一扇秘门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阿天,该走了。”
大汉先他一步,身影摇摇晃晃地没入了门里的黑暗。
瘦长男人随即也踏入其中,他却在秘门紧闭之前,略略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阴影。
两人便彻底消失了在秘门之中。
就在这时,远处的阴影方才有了动静。萧烬墨慢慢起身,思绪尚还在刚才那人的身上。
李月角抓着他的剑鞘,不由试探说道:“那个姓刘的,会不会发现我们了?”
萧烬墨默了一瞬,只道:“……或许吧。”
“此地不宜久留。”他一把拉上李月角的手,“我们先走。”
“等下!”他反而被李月角给牵制住了,她急忙说道,“你能不能帮个忙,别让这些人跟牲口一样没有尊严的等死?”
“……”
萧烬墨的表情甚是无语,他嗤道:“李月角,你未免有些善良得过了头。”
李月角试图与他辩上一遍,不料,一股硝烟味徐徐从地底深处冒了出来。
两人当即脸色一变。
“他果然发现了我们!”
“这里要烧起来了!”
密闭的地道俨然是天然的焚化炉,眨眼之间便浓烟四起。
石壁上方混乱作响,被挂在倒钩上的人们纷纷惊恐地挣扎起来,他们绝望地嘶吼着,被滚烫的黑烟熏在裸露的肌肤上,濒死前饱受着酷刑。
萧烬墨当机立断,拽上李月角的手夺路狂奔。
火光如地底岩浆一般,浇灌在囚禁于屠宰场的无辜者的血肉骸骨之上,将生路堵死,随即地狱大开,迎接死亡的到来。
火焰无情焚烧着一切,摧毁着这整个地底牢笼,将亡者的苦痛全数化为了灰烬。
这一幕幕深深映入了李月角的眼中,恐怕她亦此生难忘。
“别看了,抓住我!”
男人微微用力,将她从炼狱之中托举而出。
两人皆落得一身灰黑烟尘。
“这算什么?”女子颤声艰难问道,“那人不怕遭报应吗?”
萧烬墨纵身一跃,站定在了地面之上。
他却道:“李大人在朝做官,连这都看不明白吗?”
“什么……?”
“有些人站得高,还会怕听到底下人的声音?”
萧烬墨倚剑而立,眸光冷如寒霜,“不过,若我能将其从高处打落下来,看着他们坠入尘埃的样子,岂不有趣?”
“……”
李月角站起身来,定了定心神。她沉声道:“多谢将军赐教。”
“哼。”男人轻扣剑鞘,神情晦暗不明,嘴上讥讽道,“你从昨晚就滴水未进,又生得一副弱不禁风,别真拖了我的后腿才是。”
李月角想起了方才的血海尸山,顿时没了胃口。
“走吧。”萧烬墨却强硬道,“看看这里除了人肉,还会不会有其他——让你我大开眼界的东西?”
一夜过去,城中街道依旧空空荡荡,无一人做买卖,更无一人出行在街。
偶有鸟雀飞来,沿途落脚一时半刻,也不曾停留在此城。
各家各户大门紧闭,摆明着不欢迎任何人的态度。
“……”
李月角与他一齐同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她在心里默默呼唤:系统?
相隔许久的电流声再度响起,似乎有些卡顿。
系统那边终于响起了声音:“宿主,地底下有磁场紊乱,数据库遭遇突发性冲击,现已修复正常。很抱歉未能与您及时连接。”
见萧烬墨他人走在前面,女子便不动声色地隔远了些,“无妨,我且问你,话本偏离剧情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李月角,你又在发什么愣?”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抬眸看他,话到嘴边也忘了说。
唯见萧烬墨剑鞘轻叩地面,男人一身如墨玄衣,衬得身量修长。
此时长街空寂,青石板上积着枯叶,残破的幌子在穿堂风中摇晃,面前褪色的“任心堂”三字被日光照得惨白。
他似青松一般立于大堂门前,眉峰微蹙,勾勒出了凌厉轮廓。
此城,只有一家医馆尚还开着。
医馆檐角也悬着一盏暗红灯笼,烛芯泛青。门环铜绿间缠着半截褪色符纸,朱砂咒文早已模糊不清。
药柜倾颓,抽屉半开,药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咯吱——咯吱——
堂中只有一位年轻男子,他躺在摇椅之中,白布覆面,似是睡去了。
晃动的摇椅不断咯吱作响。
李月角定睛一瞧,泛黄的“雄黄”“麝香”等药草标签上都蛀满了洞。
“咳。”李月角她轻轻示意道。
可等了半炷香,却见那人一动也不动,像是彻底睡死了过去。
萧烬墨动辄准备上手,却被李月角给拦了下来。
她伸手指了指那人手中的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问诊一次一百文。
“这位……小哥。”她犹犹豫豫地喊道。
萧烬墨却在一旁皱紧了眉头,语气略有不爽:“李大人是何时认他作了哥哥,本将怎么不知?”
这话听着就阴阳怪气。
李月角没搭理他,继而提高了声音:“哎,醒醒!”
白布像是有被吹开的迹象。
那人明显呼吸一乱,微微睁开了眼睛,却没将脸上的布给抖了下去。
透着白布缝隙,他也不肯起身招待,反而举起手中那块问诊一百文的小木牌。
他单手枕头,一边惬意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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