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狭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拉扯得支离破碎。
突如其来、意料之外的动作使温麟趾僵立在原地。额间传来的触感细腻而微凉,他甚至能闻到辛圭发间那股淡淡的、混合了煤灰与某种清冽气息的味道。
距离太近,举止亲昵,她在看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羞赧。
他感觉到胸腔里的跳动震耳欲聋,是一种奇异的,他并不了解的情绪。
“成圭。”他开口,嗓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离远些。”
他伸出手,原本想推开她,但指尖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却又不自觉地改成了虚扶。
辛圭在脑海中飞快更新着记录:
【情绪场记录·样本004补充
形态:井水不仅在沸腾,热量已溢出表层,导致周围环境温度同步上升。
结论:该现象超出了《稳定人格维护手册·应急篇》的解释范围。】
“温子修,你……受伤了吗?”辛圭松开手,退后半步,歪着头看他,语气充满了疑惑。根据手册,这可能是某种强烈外部力量入侵导致的。
温麟趾长舒一口气,将那股几乎要将他烧化的热意强行压入心底,但悬在空中的指尖却几乎不可察觉的虚握了一下。他避开辛圭那过分清澈的目光:“没有。而且,这样的动作……不应该。”
“为什么?这是最直接的感受方式。”
温麟趾转过身,不敢看她:“这是……规矩。”
辛圭微微蹙眉:【新世界规则补充:检测温度被列为隐私行为。
备注:样本004的规矩会增加信息获取的难度。】
“明白了。”辛圭点点头:“以后只对你。”
温麟趾深吸一口气,不再这个足以让他失控的话题上纠缠。外头浪潮般的喊杀声已近在咫尺,火把的光亮映红了半边矿道。
温麟趾回过头,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或许也只是以极快的速度戴上了惯常的面具:“外面很乱,但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拱火。我先带你去医馆。”
辛圭突然想起,自己在光忆星的时候,是一个故事工程师。
在她的逻辑里,如果“稳定”是最高美德,那么此刻矿场门前的动乱就是一场会波及系统的灾难性故障。而她应该寻找故障的源头,而非离线。
她跟着温麟趾穿过矿道,站在一处可以俯瞰矿场入口的高台上。
矿场的景象,比她预想的更接近于某种野蛮的坍塌。
老矿工跪在赵三的尸体旁,像是一截烧焦的木头;县令在衙役的簇拥下,正颤抖着下令推搡人群;管事则躲在打手后面,脸上带着某种阴谋得逞的冷笑。
而在这一切混乱的边缘,辛圭看到了一抹灰影。
那是陆居平。
他站在阴影里,没有动,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被风吹动。但在辛圭的眼里,整个矿场的情绪流向,那些愤怒、绝望和暴力,都汇成墨水,由那叠纸里流淌而出,汇聚向那个最危险的爆裂点。
或许,辛圭突然觉得,此刻的陆居平和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很像,都是在书写故事。
只不过他的故事不稳定,很危险。
他想做的,是让这个系统彻底炸开。
辛圭同温麟趾回到医馆后,有些心不在焉,温麟趾看向她,过了片刻,问道:“你在想矿场?”
辛圭点了点头:“但我想不到办法。”
对于她来说,这显然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和职责范围,她可以在脑海中设想故事的各种后续,离奇的、平稳的、跳脱的、搞笑的,但是她想不到此时此刻,身为李成圭,她能做什么。
“为什么执着于救人?”温麟趾问。
他其实知道那个答案,这是大多数人的良善,但他觉得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如果矿工闹得很大,他不仅可以顺藤摸瓜,找出他所怀疑的线索,也可以写信报给德明帝,以公主遇险为由牵扯出后续。
不在乎个人的得失,在意的是整体的局势。这是他,也是整个官场,甚至说各行各业不言自明的隐形规则。
但——
辛圭想了想,开口道:“因为我觉得,好像没有人在乎一个人需要什么。”她斟酌着用词,说得很缓慢,但每一个字都敲进了温麟趾心中:“很久很久以前,人发明了工具,使用工具。但人自己,不应该是工具,也不应该被认为是工具。”
辛圭说完这些话,有些无力,因为她自己何尝不是光忆星的工具呢?又何尝不是因为不合格,被扔掉的呢?
但也或许因为这样,反倒和矿工们有了某种共鸣。
温麟趾沉默良久:“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平安,今日我已经失职了。”他看着辛圭:“但是我可以再失职一次,去试试看。”
“我可以装作不知道!”辛圭闻言眼睛亮了,转头看向杜掌柜:“杜叔也不知道,是不是!”
杜掌柜连连点头,他可是在县衙亲眼见到温长随的官印,他能说什么?
辛圭再次看向温麟趾,眼睛闪闪的:“你有办法?”
“可以试试。”温麟趾微微笑了。
哪怕可能丢掉握在手中的线索,他深吸一口气:“我会尽快回来。”
温麟趾走了没多久,辛圭突然站起身,向外走去,杜掌柜连忙在后面叫她。
辛圭回头安抚杜掌柜:“是认识的人,我就在门外,不走远。”
她再次转身,看向院落里:“陆先生。”
辛圭的声音很轻,却准确地道出了陆居平此刻所在的位置。
陆居平从阴影中走出,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淡得近乎透明的笑容。看见辛圭举止,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了更深的兴味。
“小姐。”陆居平微微欠身,仪态优雅,这与他此刻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亦或者是什么面貌无关:“你的行为,似乎并不符合‘李成圭’。”
“李成圭是什么样,难道是由你定义的吗?”辛圭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在她的视野里,陆居平的情绪场呈现出一种极度理智的冷感。那些纸张折叠得如此精密,以至于连一丝多余的缝隙都无。
“不,是这个世界定义的。”陆居平看向矿场的方向:“在这个世界里,你这样商行的大小姐应该恃宠而骄,应该不会为陌生人而坚持,在被关起来后,你应该哭泣,应该依附,应该在恐惧中把灵魂交给强者。”
“原来这里,每个人也有自己被设定好的角色吗?”辛圭轻声说道:“那你是什么?”
“我?我正在为一些零件提供一个发声的机会。或许就是你所谓的救人。但我和你不一样,你只救一个人,我却可以救很多。”
辛圭直视他的眼睛:“赵三的死,是你引导的结果。你让老矿工把他抬出来,不是为了正义,而是为了制造一个不可逆的冲突点。”
陆居平的笑意深了一寸:“哦?证据呢?”
“证据……”辛圭原本想说证据就在你的情绪场里,但这在新世界就像让鬼神作证明一般荒诞,她只好指了指他的胸口:“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你表现出来的是达成预期的愉悦,这不合常理。”
陆居平沉默了两秒。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往前走了一步,压迫感如潮水般涌向辛圭。
“我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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