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把郑策夹成肉夹馍。
“咳咳。”江蔚云班主任捏着拳头放嘴边,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
“你的手……”骆远方还没问完,郑策就大剌剌把受伤的手露了出来。
她打断骆远方的话,故意吓这群小朋友道:“谁和江蔚云打架?”
这只手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吓得小可怜们直摇头。
一个班的大眼睛小脑袋摇成拨浪鼓。
只有坐在课桌上的“关公”一动没动。
“小关公”一看被暴露,立马哭得响天动地。
“郑策啊,你先去校医室包下手吧,这伤不仅他们看着害怕,血淋淋的我看着也吓人。”
老师上前劝她,“你自己一点不清楚吗?”
“我没看,确实不清楚,真有这么……”郑策偏过头小声问。
话还没说完,胳膊就被一扯,骆远方拧着眉正垂眸盯着她的手。
原本手上的血都被纱布吸了去,成了血红一坨握在掌心。
现在郑策的手看上去就像刚把谁胳膊给砍了一截,还攥着那半截胳膊耀武扬威招摇过市。
怎么看着瘦瘦弱弱的女孩儿,能有这么多血流呢。
骆远方冷声道:“先去校医室。”
小学的校医,最多进行的工作就是给小孩打屁股针的时候喂他一颗糖。
看见郑策吊着一只血胳膊进来,差点想往外逃。
可能想起来自己是个医生,还是基于职业素养,咽了咽喉咙,忍住了。
“哎呀呀,这个布粘伤口上了!怎么搞的啊?”
女校医一脸难受,好像郑策卸的是她的胳膊。
“得先撕下来,可能有点疼哈。”
“来。”郑策的头一直扭在半边,她原本没这么恐慌,奈何这校医情绪感染力太强,郑策现在有些心虚。
“问你话。”骆远方坐在她旁边说。
“嗯?”郑策抬头看他。
“怎么伤的?”
“哦,玻璃,碎玻璃握手里了。”
郑策像是吃了一颗极酸的梅子,扁着嘴偏开头催促。
“快撕。”
“你们年轻人玩儿得也太狠了。”
女校医一边说着,胳膊肘撞了下骆远方,下巴朝郑策的方向抬抬。
“跟这手不是长你身上的似的。”
骆远方意会,点点头,问郑策:“谁干的?”
“啊?”
郑策思维已经紧张地迟钝,手上一直没动静,她转过头去。
校医还在准备消毒工具,郑策神经一紧一松,快拉出千层褶皱了都。
一不留神说漏了嘴。
“我去给韩俊生做饭,和他爹打了一架。”
骆远方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沉着声假意轻松问:“你这么猛,韩忠夏还好吧?”
“好,啊——”
趁着注意力被完全转移,校医找准角度,舔了舔下唇,用力一撕。
郑策疼得差点抽搐起来,右手想扶着什么抓了个空。骆远方忙把自己送了上去。
郑策握着他的手,越捏越紧。还好不是十指相扣,不然堪比古代夹手指酷刑。
骆远方另一只手包住她的手,“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
郑策龇牙咧嘴盯着他:“要不你来?”
骆远方摊开幸免于难的那只手,脑子里翻腾转移注意力的法子,最后脱口而出:“我也划一道口子,你也一道口子,我们就是两口子。”
……
“你俩加起来有十岁吗?”
这回连校医也楞住了。
打量了他们下,忍住八卦的心,才没问他俩成年了没有。
“江蔚云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么?”郑策转移话题。
“哦,就……一小女孩儿要戴她的手表,又不肯还,还在云朵儿手上画了个假表说跟她交换。”
骆远方说,“把云朵儿气哭了,我路见不平,把真正的人体彩绘给她展示了下。”
郑策呆住了。
所以她再早点来,就会看见骆远方挤在一群还没他腿高的小朋友里,在一个又哭又闹的小女孩脸上画画。
精彩。
此时,校医室门口路过刚才的小关公,一瞅见他们就开始机关枪一样发射口水。
郑策一愣,手在背后的桌子上一抓,拿了个针头对准她。
“屁小孩儿,你过来!”
“别吐啦,这儿是校医室!”校医也犯恶心起来。
而那小女孩就站在门口一口一口地呸。
像个辛勤的洒水机,一脸仇恨地盯着骆远方。
忽然,骆远方站了起来。
他个子高,走过去两步,小女孩儿就被笼罩在阴影里。
大概是被骆远方吓出毛病了。骆远方弯下腰,女孩也不肯示弱地瞪着他。
然后,郑策又见证了这位少年十分另类的一面:
骆远方一脸冷静,对着女孩儿的脸十分铿锵地呸了一声,气儿很足,没有水儿。嗓音响亮,气势凶猛。
女孩眼睛被吓得狠狠闭了下。
然后骆远方丝毫没有恃强凌弱的羞愧感直起身往回走。
走了一半又转过身去。
“告诉你,江蔚云我罩的,你下回再朝她身上吐口水,我叫上我哥们儿,一人一口淹死你。”
“她还朝云朵儿吐口水!”
郑策一听不干了,就要起身,又被校医压着胳膊拉了回去。
校医苦口婆心道:“一个男生欺负我们学生就够了,你还要加一个?”
郑策正想吐槽现在小孩儿怎么这么欠。那个小关公就开始哭,嗓子那叫一个明亮,贯穿耳膜。
然后,她被身后一个女人抱了起来,“哦好了,宝贝儿不哭了,妈妈给你做主啊,谁给你涂成这样的,我们要他好看!”
女人朝校医室看了眼,骆远方无辜地对她耸耸肩,表示不知情。
而那小女孩得到了鼓舞,全程就“哇啊啊,哇啊啊”地被抱了过去。
那叫一个闻者伤心,听者流泪,郑策和骆远方越看越解气哦。
等两人走远了,骆远方扁着嘴转过身来,发现两人都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刚是不是有点幼稚了。”
“比你在小孩脸上画画的智力高不了多少。”
郑策看着门口发呆。
“我觉得她妈妈也是个难缠的。”
“那是相当难缠。”
骆远方也看看门口,歪了歪头,“不过我们也不好打发。”
果然,一进靠近办公室就听见了那位母亲的暴徒发言:“这个孩子小气得很,我心肝儿戴你一块儿表怎么了?”
“怎么了?”
骆远方今天格外护短,一脚把门踹开。
“我们穷,那快表就是我心肝儿。那我把你心肝儿夹胳膊下去街上溜一圈如何?”
“这谁啊?”女人皱着眉尖声问。
恁爹。
“是他画的!”小女孩儿指着骆远方。
可算抓住机会告状了,刚才在校医室门口一下子哭得太忘情,哽咽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谁看见了?”骆远方无赖道,他朝旁边一招手。
“你们,过来。”
几个胆大的小孩儿一人抱着一块巧克力,屁颠屁颠从教室门口跳过来。
郑策一看就撇过头去笑了,这巧克力是她上回买回去,还没来得及吃的。
看来这是友军啊。
骆远方脚下一堆巧克力味儿的小矮子虾兵蟹将,把他拥护在中间。
而骆远方气势从来不弱。
他双手插兜,朝办公室里抬了抬下巴,问:
“江蔚云手上那个假表谁画的?”
蟹将齐刷刷腾出一只手指着小关公。
又问:“小关公脸上的红笔谁画的?”
虾兵摇头如波浪。
他弯下腰,满意地在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们头上挨个揉了揉,“去玩儿吧。”
左膀右臂们又跟退潮一样散了出去。
班主任见状,都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而那女人不服气,梗着脖子转过头去,小声嘟囔了句:“没妈的孩子,谎话连篇。”
她翘着二郎腿,穿米白色西装裤和灰色小西服,一股精英份儿。
但说出口的话却跟猪圈里长大的猪猡没什么区别。
“这位家长!”班主任声音终于大了起来。
同时还有骆远方指着她鼻子就冲进办公室。
“你他妈再说一遍,我让她变成有妈不如没有的孩子。”
女人楞了下,立马开始哭嚎,“哎呀,老师你可得为我们做主,这漂亮的小脸怎么就成了这样。”
场面一时极为混乱。
“小姨妈!”
江蔚云竟然是这办公室里少数冷静的人,忽然叫了声。
“哎,有点头晕。”郑策扶着头,摸索着坐在其他老师的工位上。
对江蔚云招手:
“你过来。”
江蔚云不知所云走过去,郑策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什么?”
她说着就把耳朵往江蔚云嘴边凑,“刚才和她抢手表的时候磕到脑袋了?”
郑策心疼地去揉她的头,江蔚云算得上和郑策身经百战,此时瞬间便配合得天衣无缝。
在她怀里哼哼唧唧起来。
骆远方都惊了,又冷着脸对那女人道:
“你心肝儿,他妈的还打人。”
“别骂脏话。”
郑策柔声劝阻,“人都骂那么难听了,欺负我们没家长撑腰不是。我看素质也就那么点,我们不要被带偏了。”
“郑策。”老师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们。
“我叫你来可不是挑事的。”
郑策垂着头没看她,一言不发撑着气场。
最后这场口舌之战,以郑策骆远方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碾压式完胜后,进入自家教育环节。
那边就是母女两个,你心疼我我心疼你,一口一个宝贝妈咪小心肝儿。
这边三个人无话可说。
骆远方瞟了眼并无反常的江蔚云,忽然把手伸给她。
“给我画个表。”
江蔚云疑惑地看着他,他爽快道:“陪你戴一阵这个丑玩意儿。”
郑策只觉得江蔚云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拿起骆远方手里的笔,咬着舌头,毫不犹豫就开始埋头作业。
郑策之前没来学校里面找过她,今天在班上一见,才知道为什么骆远方说江蔚云穿衣风格太独特,全靠她这张脸撑着。
现在眼皮子底下就一团鲜绿色在蠕动着,郑策只觉得对视力过分好了。
江蔚云在班上想必妥妥的班草吧。
蔚云上阶绿,蔚云入帘青。
郑策抿着唇给骆远方点了个赞。
她忽然想到什么,戳了戳江蔚云问,“那个女孩是你之前说人缘好那个么?”
“嗯,但以后不是了。”江蔚云笃定地说,她抬头笑着看了眼郑策。
她这副淡定的样子和对面哭哭啼啼的母女俩完全反着了。
江蔚云说完调皮地眨眨眼,“因为都知道我有两个又酷又凶的哥哥姐姐。”
“哎哎看着点。”
骆远方紧张地轻拍了下她的头,“也别太丑吧姐。”
谈话结束,两个小女孩面子上必须重归于好,互相非常敷衍地抱了下,便由老师带回班里彩排。
但小关公的母亲,老关公对这次活动表示非常不满,坚持要把小关公带回去,走之前还狠狠瞪了江蔚云一眼。
嘿,牛教三遍都知道拐弯。这屡教不改的欠揍模样……
要不是江蔚云拦着,郑策和骆远方今天高低露两下子。
“你们先去练着,我等会儿过来。”骆远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说。
“我也等会儿。”
郑策想起江蔚云这段时间可能一直被打压欺负,眼里的怒火就没消解下去。
“你跟着我干嘛?”骆远方离开学校走了两步问。
“我跟屁跟,你是屁?”
“你想找她们麻烦?”骆远方一下子明了。
“江蔚云咽得下这口气,我咽不下,我给她报仇。”
骆远方看郑策眼睛里闪着别样的狡黠,有一瞬的怔愣。
郑策之前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是深思熟虑过后的,现在不计后果的莽撞模样,竟有些灵动。
恰好那母亲进美妆店里买东西,小女孩儿没跟着进去,站在路边玩儿。
骆远方把郑策往身后一带。
“别乱来,看我的。”
他非常从容走到女孩旁边,手在路边铁栏杆上随意一蹭,将沾了水的手指迅速点在小女孩额头。
骆远方睁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夹着声音道:“哦啦,空你几哇,阿尼哟哈赛哟,比巴拉必答!”
郑策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似曾相识……
念完,骆远方挺直腰板,居高临下,用鼻孔对着她道:
“你已经中了我的毒,以后一靠近江蔚云,你就会掉一根头发,直到变成个秃子!”
“你骗人!”女孩皱眉盯着他。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妈妈已经把你带走了我骗你干嘛?以后江蔚云就是班里人缘最好的,我骗你也没什么用,以后也不会有人跟你玩了……”
骆远方话题一转,“你仔细感受感受,小腿上是不是凉飕飕的?”
女孩惊恐又认真地感受,骆远方了然一笑,“那是我的小鬼扒着你裤脚不放呢,除非……”
他看了眼雨后路边的水凼凼。
“除非你用泥巴沾湿裤脚,不然他们不会放手的。哦对了,你妈妈的也一样。”
“你骗人你骗人!女孩急得要哭了,一个劲儿跺脚。
“随便你信不信,以后就成个秃子了,又秃又凶,看谁还喜欢你。”
骆远方估计着时间,她妈妈也该出来了,全身而退。
他转身走了几步,自信地对郑策伸出三根手指。
变成两根。
一根。
三秒后,小女孩果断在泥里滚了两圈。
而她妈妈刚从店铺里出来,迎接她的就是自己女儿准备好的,两坨混合狗屎尿、雨水、还有一系列不明物质的稀泥巴。把她白色裤脚直接抹成了水泥味儿蛋糕。
这位母亲低声尖叫一声,“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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