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刚刚坐到固定的餐位上，庄知礼面对着开放式厨房的方向，灶台上的蒸锅正在咕嘟咕嘟冒着饭香满满的水汽。
油光水滑的乌米跳到餐桌上用黄绿色的竖瞳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像是隔得时间太久了它掌心大小的脑子已经记不住他的面孔，稍稍伸长脖子仔细嗅了嗅味道才甩着尾巴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顶着张倨傲的表情抬头去来来回回地蹭庄知礼的下巴，肚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表示着舒服开心的心情。
他手上抚摸着难得施舍撒娇的乌米，秦润窈伸出食指颇为嫌弃地戳了戳黑猫的屁股，“你啊，一见到他就谄媚，见到我就高贵冷艳的不得了，势利眼。”
“我去端菜，你摸完乌米洗手过来吃饭。”秦润窈如沐春风的目光大概是受暖色灯光感染，落在庄知礼的世界里引起灼热难忍的鼓噪，没有避之不及的冷战之前，他和秦润窈经常会有眼神接触，很明白她的眼神极具欺骗性，认真专注在某种情况下会不自觉渲染成深情款款的含义，好似天底下人海浩荡，她眼中唯独只有一个你。
错觉被庄知礼的理智毫不留情地击碎，他最后捏了捏乌米的脑袋轻声告诉它去玩吧，站起身去了洗手间仔仔细细的洗手，秦润窈的家是属于她的私人领地，随处可见的区域充满了她沐浴露和化解不掉的信息素气味。
被胡在难闻的信息素揉到皱皱巴巴的感官都不由自主地伸展接纳着来之不易的信息素，庄知礼紧绷过度的神经骤然似是遇到了力道适中的按摩，缓慢地放松下来，他的omega本能投入温度适宜的温水里似的，舒适安全的感觉不断上涌，填满他空虚已久的惴惴不安，随之而来的是要挤压出委屈茫然的泪水。
孕期激素的高低起伏导致情绪不受控制，庄知礼没有专门遏制由内到外的感情，医生说alpha信息素固然可以全程补充到生下孩子，但是孕期内来自alpha的安抚照顾是永远空缺的，会比有伴侣的omega更加难熬和情绪化。
当时，他的回答是可能会打掉来之不易的孩子，所以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此刻，身体的反应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庄知礼也全盘接受，他洗干净手的时间恰好也哭完了，擦干净眼泪和手，对着镜子整理好仪表出了卫生间，秦润窈已经在他的餐位对面坐好了，正舀了颗虾滑放到珍珠叼过来的饭盆里，嘴里试图和珍珠讲道理，“行了，去吃吧。别太贪心了啊，明天就是吃白灼虾的日子了，今天还要抢我的饭吃。小臭不要脸的。”
一抬眼看到坐到位置上的庄知礼，瞬间看到他眼眶红红且水润的样子和进去之前的样子不一样，秦润窈对他确定不能拐弯抹角了，不然感觉不到她的真诚，于是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怎么了？你是对家里什么东西过敏吗？眼眶那么红，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庄知礼以为秦润窈不会看到的，或者看到了也不会在意的，他抬手揉了揉眼睛，随口找了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搪塞过去，“应该是盯电脑屏幕太久了。”
“特别不舒服吗？家里有眼药水，先滴了再吃饭吧。”秦润窈放心不下地站起身要去取眼药水，庄知礼眼疾手快地伸手隔着饭菜摁住了她的手，她哑然无声地转过头来诧异地看了眼庄知礼，视线慢慢下移落到了截然不同的双手上。
两只手的模样截然不同，秦润窈常年下班去健身房锻炼，手背上皮肉比较薄，能够看到筋骨分明的健身痕迹，充满野性十足的力量感。庄知礼则是健身的频率不多，男女骨架本身进化到今天有一定的大小区别，他的手骨节分明却又纤长漂亮，关节处有层不太分明的浅粉色。
明明共处一室，按理来说身体感知的温度不会差太多，秦润窈手指上的细胞神经元集体整齐划一的复苏，全神贯注地吊在微冷的指尖上，她的心神因此晃晃悠悠大半天都掉不到胸口里，手指轻微一动，庄知礼的手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迅速收了回去。
如梦初醒的庄知礼半偏过头没多看秦润窈的表情，他主动接触的行为并不多，从来不知道秦润窈的手居然无论何时都是热乎乎的，指腹下坚硬的骨节仿若雨后春笋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地戳进他的胸腔，心跳左突右撞地奔腾起来，心如擂鼓的声音砸的他心虚不已。
手指发麻地放到了腿上捻了捻指尖，他欲盖弥彰地干咳一声，“……不着急，我不疼，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哦，好。”秦润窈的肚子里活像是揣了只活力满满的兔子，踹的她心潮澎湃，表面功夫装模作样的时间长了，脸上不仔细深究是看不出不对劲的，她也不怕庄知礼瞧出来真实心思。
不过，此时庄知礼仍然在躲避她目光灼灼的视线，埋头吃饭。好在他食不言寝不语，倒也捉摸不透他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087.
吃完饭，为避免谁来洗碗的问题，秦润窈把碗盘都齐齐整整地收到了新买的洗碗机里按下启动按钮，平常就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在家吃顿晚饭，一周工作日攒起来的碗盘都没有几个，她买这个纯粹是前几天上网时被天花乱坠的推荐视频鬼迷心窍了，现在看来还是有大用处的。
好不容易在沙发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个插座，庄知礼给不知何时已经黑屏的手机充上电，醒目的黑屏钟表告诉他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他再给开锁匠打电话上来开锁换锁是超过工作时间的，难免会惹得对方发火得到一通骂。
可是，不开锁的话他就不能回家睡了，难道他要留宿秦润窈家里吗？
正当他深思熟虑要不要出去开房住一晚时，小腿传来被硬物戳来戳去的感觉，庄知礼垂眼看过去，是珍珠嘴里叼着金属排梳故意撞他，黑亮的圆眼睛盯着他晃尾巴，见他投过视线来歪了歪脑袋，明摆着想让他帮忙梳毛。
洗干净手的秦润窈过来看到珍珠摇头摆尾的模样，好笑地弯了弯眼睛，坐到庄知礼身边瞧到他充上电的手机，充电线的另一端在沙发和猫爬架的缝隙里，为保证家里两个宠物的安全，几乎所有的电器和插座都是有保护隐藏措施的。
她随手揉了一把珍珠的尾巴，庄知礼接过它口中衔着的金属排梳，秦润窈问：“这个点联系不到开锁匠了吧？基本上都下班了，一会儿我给你收拾出来客房住着。”
“我……”庄知礼刚想将准备好的拒绝说辞搬出来，秦润窈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抬下巴说了句“去”，珍珠就训练有素地摇着尾巴跑到了阳台的小毯子上，她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双眼，“你会给狗梳毛吗？”
嘴里的话迫不得已地转了个弯，庄知礼的记忆里浮现只曾经陪伴他很多年的小土狗，距今差不多有将近二十年了，他稍有迟疑地点头，“会一点，很久没有做过这件事了。”
秦润窈紧接着说：“那正好，今天重新体验一下。”
说罢，她一把握住庄知礼的手腕，如同小孩子互相兴致勃勃地手牵手去看新奇的东西，穿过满是绿色的客厅到了能够看到星光闪烁的阳台上，庄知礼的心跳声宛若升腾到了夜空中，成为穿透光年距离，亘古不变的注视着心中之人一举一动的星球，为她潮汐涌动千万次。
珍珠舒舒服服地躺在地上准备梳毛，秦润窈拿过他手中的排梳一边随性而至地讲解，一边配合熟练梳毛的动作，最后热心地把排梳递给他，朝着珍珠脑袋的方向挪开位置让他亲自上手试一试。
她的手摸着珍珠的脑袋安抚小狗，庄知礼怕太用力扯到他的毛会痛，动作轻柔又缓慢，时不时地会瞥睡姿自在的珍珠一眼，毛茸茸的毛发和温热会呼吸的身体把他内心不可触碰的地方融化了一小块。
萨摩耶大概是感觉到了人类的视线有些忐忑不安，斜着眼睛露出一点眼白，尾巴尖翘起来坚持摇尾巴显露出自己的友好来，头顶的抚摸它也不愿意放弃。
“你用力点也没事，都是浮毛，不疼的。”秦润窈看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微微一动，他表面上高不可攀的和每个人类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其实内心里也存有不为人知的棉花田，只不过是离他不近的人没有入场券，看不到对内开放的感情流露。
她伸手握住庄知礼的手，这次不同于饭桌上情急之下的触碰，是结结实实的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微凉的手背镶嵌在温暖的掌心里，带动他一下下顺着方向用力梳下去。
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握住，庄知礼的呼吸猛地一滞，因为动作和体型的原因，秦润窈的肩膀靠在他的肩胛骨上，长长的卷发搭在他的身前，经过体温烘烤的信息素和沐浴露香味都变成另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腹传来饱胀紧绷的感觉。
他情不自禁地把呼吸放轻再放轻，仿佛生怕惊扰了翩翩而至的蝴蝶，身周的世界坍缩合拢，只剩下身后小小的茉莉宇宙，暗自期许着什么时候能够回归星系的怀抱，让他不再漫山遍野的流浪。
088.
给珍珠梳完毛时间就不早了，秦润窈到衣帽间给他找出来一身毛茸茸的熊猫家居服和一身青蓝色的真丝睡衣，还有一条未拆封的一次性内裤，她一件件展开给庄知礼展示大小款式，“这是我朋友先前来我家住留下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穿，是洗过的，你先去试试。”
庄知礼接过来看了眼后衣领的标签，上面写着omegaM，他想到上个星期快半夜的时间端着纸箱出门的男om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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