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被侍卫挡在大门外,背着竹篓坐在石阶上,午后正是最热的时候,太阳晒在脸上火辣辣的,他偏偏选择没有树荫的地方,随着阳光的偏转挪动,避开阴凉,热的汗流浃背。
季震在华音房里一直没有出来,他怕好不容易摘回来的野果晒坏了,干脆摘下竹篓护在怀里,碰的怀中银铃叮当直响,坐到后来,贴着胸口的竹篓边缘都被汗水浸湿。
房门咯吱一声,身下的石阶随着军靴跺地而震动,行云抹了把流进眼里的汗,再回头时,季震已经走远了。
房门半敞着,行云拎着竹篓站起,单肩背在背上,摸摸滚烫的脸,低头看了眼一身湿透的道袍,足够狼狈,嘴一抿,委屈巴巴地进房。
姚华音手里摇着折扇,从桌案边抬头看过来,行云脸颊晒的通红,身上跟水洗了似的。
她知道他早都回来了,在门外等了半天,嗔他道:“多大的人了,不会找个背阴的地方?”
这话分明是心疼的意思,行云心里美滋滋,故意垂眼不开她,撂下竹篓,“不会。”
柜架上放着一盆冰水,已经融化了七七八八,行云取出新摘的野果放在冰水里洗净,用瓷碟盛了,送到姚华音面前。
紫红的野果颗颗圆润,晶莹剔透,微微散着凉意,姚华音放下折扇,拿起一颗尝了,酸甜可口,端详着行云道:“野果不错,就是最近脾气见长。”
行云懂的见好就收,收了不满的表情,坐在桌案前重申,“子钦说过,姐姐跟别的男人走的很近,我心里会很难受的。”
姚华音又拿了颗野果放入口中,看似平静,实则眼底情绪波动明显,“他是本城主的大将军。”
“不管他是谁。”
姚华音这个说法实难令行云满意,他语气认真,“之前都是我们三人一起商议,有时还会叫上梁副将和几个谋士,为何这次不同?”
姚华音瞪他,“无理取闹!”
行云湿哒哒的手肘支在桌案上,拿起姚华音的折扇扇着,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手中折扇不自觉往姚华音那边偏了大半,徐风吹的她鬓发清凉。
姚华音瞟一眼桌案上被他衣袖浸出的湿痕,坦言,“王闯手上可调的兵不多,我让季震想想从哪里调兵支援合适,你帮不上忙。”
各地驻军的情况是军中绝密,姚华音只与季震商议,不准行云进来他当然能明白,只是至今还被她这样提防着,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心情愉悦,他故意闹出这一遭,是想看到她为他心疼,为他解释的样子,她肯对他表露这些,足以说明她对他重视的程度。
“他是老城主的儿子,是我哥。”
姚华音这句话说的有些突然,行云愣了一会儿才回神,知道她说的是季震,惊讶过后哦了声。
行云知道这声哥的可贵。
小时候,姚华音只称呼姚敏璋的两个儿子为公子,从不叫他们哥哥,除了地位悬殊不被允许,更因为她打心底就没认过他们,但季震不同。这些年他对姚华音和韶阳尽心尽力,她敬他,信任他都是应该的。
行云心里妒意全消,心里对季震又添了几分崇敬。
就算将来俞家军恢复番号,立下赫赫战功,他与姚华音破镜重圆,喜结连理,也永远都不会越过季震,甘愿听他调遣。
想要一举攻下南陵南城,除了调兵增援之外,盟军外援也必不可少,行云把椅子拉到姚华音身边坐着,与她一边商议,一边吃野果解暑。
傍晚,季震揣着图纸站在门外,知道行云在里面,不好打扰他与华音,没让玄衣铁卫通报,静等了一会儿。
耐心很快耗完,天气又热,季震烦躁地在石阶上走来走去,当当的脚步声越来越急。
“季大将军!”行云推门出来,笑意灿然,“姐姐等你呢,请进屋去吧。”
季震停步回头,见行云换了身月白色的道袍,至淳如璞玉一般,心里分明还是很欣赏,却莫名多了几分敌意,没什么表情地点头,越过他身边进门,独留下行云僵着笑脸。
卧房前厅里果香四溢,季震完全闻不到,难得放轻脚步,朝桌案边走,心里因为方才冷待行云而有些内疚,又说不上是为了什么。
姚华音三年前和行云闹的你死我活,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些日子行云实心实意,帮了不少忙,两人看着也像是和好如初,本来皆大欢喜,怎么反而他见了行云和姚华音在一起,越发觉得别扭。
季震想起小时候在村里,凡是嫁女儿的,岳母无不疼爱女婿,反而岳父对着出色的姑爷横挑鼻子竖挑眼,他突然想明白了几分,虽说姚华音贵为城主,婚嫁不同于寻常女子,但也是他唯一的妹子,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丢魂了?”姚华音拍拍桌案,季震清了清嗓子坐下,摸出前襟的图纸摊开,把与梁越和两个心腹谋士商议出的结论告知给她。
七月下旬,姚华音抵达南安督战,主君亲临,王闯信心百倍,总感觉自己像是长出了三头六臂,急着要冲上战场一雪前耻,没料想竟被姚华音阻止。
从阳城一带调来的援兵已经到了,韶阳军攻下南陵南城的胜算不小。
只是如今的成然仿佛一只被逼上绝路的野兽,迸发着不顾一切的疯狂,韶阳真正的大战还在后头,姚华音只想速战速决,不愿在成然身上耗费过多的精力和时间。
这段日子成化虏那边也没什么进展,正是试探他结盟的诚意,与他联手破局的好时机。
行云策马向西赶往平山城,按之前与姚华音商议的,恳请成化虏先放弃久攻不下的城池,悄悄绕道去往南都附近,来一招调虎离山,等韶阳拿下南城,成然这只垂死挣扎的野兽便彻底没了还手之力。
当日双方在徐竭府中宴饮时,就已经说好了相互辅助,行云的提议并不过分,但成化虏一方悄悄绕城相助显然是有风险的。
南陵军中早已经乱成一窝没头苍蝇,除了死守南城和南都,其余的哪儿有敌人便一股脑往哪儿冲。
挨打的地方恨不能用人堆出一座铜墙铁壁,相对安全的地方守城的兵将寥寥无几,成化虏的兵马数量不及成然,潜入进去容易,但一旦反被包围,很可能无法脱身。
行云想过以成化虏的为人,恐怕很难说动他先冒险相助韶阳,所以出发前就与卓一斗通过气,让他打响边鼓,事情出奇的顺利,成化虏只犹豫了半日便答应下来,写信给徐竭,让他绕道去往南都方向。
眼下双方都不愿在成然这个发疯的穷寇身上耗损太多兵力,只要能打破僵局,徐竭自然是愿意的,下令赵冲继续佯攻,自己亲率千余人悄然奔往南都附近。
眼看就要被人捅了老巢,成然慌着到处“拆墙”加固京城周围的防御,南陵南城的驻军也被抽调了不少。
韶阳这边,王闯趁机出兵,没费多少力气就攻下南城,三日之后,城门楼上“韶阳”和“姚”字两面大旗迎风飘摇。
姚华音站在城楼上举目四望,广袤无垠的玉米田像是一片翠绿色的绒毯铺陈在天地之间,生机勃勃的绿浪随着盛夏的热风沙沙作响,低沉而有韵律,如同一曲大地的赞歌。
姚华音微笑着感叹,十一年前惨死在南陵钢刀下的韶阳将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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