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午后天气越发燥热,南安一带地势地平,没有山林遮挡,炽烈的阳光利剑似的射下来,晒的大地滚烫,热浪透窗而来,闷了人一身的汗。
玄衣铁卫和一众韶阳兵士各个浑身湿透,马儿热的跑不快,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时发出低低的嘶鸣。
姚华音下令支起帐篷暂歇,等骄阳西斜后再赶路,一行人走走停停,从南城起步,用了近半个月才抵达炎城的紫云山下,春日的桃花不在,拳头大小的桃子粉里透红。
行云知道姚华音自小不喜欢吃桃子,不张罗着上山采摘,只陪着她在山下坐了一会儿,夕阳西下,红霞漫天,晚风悠悠吹过河面,送来难得的清凉。
“回到金吾之后,姐姐还打算继续出兵吗?”行云抱膝坐着,向姚华音道。
她一直对南城志在必得,至于南陵的其他地方,看起来没多大兴趣,行云不确定是她另有谋划,还是对他有所保留,说话的语速不疾不徐,不奢望,却期盼着她的绝对信任,像小时候那样,只属于他俞子钦一个人的信任。
“先看看情形再说。”姚华音望着河面的点点波光,半晌后看回行云。
“韶阳如今的大敌并非成然,而是寿雍。眼下想进一步攻取南陵并不算难,但要向西深入山地矮丘中,太过牵扯精力,不如蓄积力量防备寿雍,等他继续与西齐对战时再做打算。”
行云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寿谦在去往南陵世家的途中被掳走,之后不明不白地死在南都城下,这口恶气寿雍不可能咽得下,势必会派人追查到底,有动机又有能力在背后操控的人不多,姚华音当属第一个。
以韶阳如今的实力,或许可以与寿雍拼上一拼,但付出的代价必然巨大。
行云信誓旦旦,“姐姐放心,我护送寿谦进南陵王宫的时候用了些道术,寿雍查不到我的,就算他怀疑姐姐也没有凭据,没道理算到韶阳头上。”
姚华音眼底的惊异一闪而过,行云的道术她见识过不止一次,确实很玄妙,心说原来他早就想好了对策,所以才答应成化虏,护送寿谦去南都。
姚华音语气平缓,“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寿雍还不敢对韶阳动手。”
韶阳是盛国的属地,姚华音名义上是寿雍的义女,她没有做出背叛的事,寿雍若先对韶阳动手便失了道义,但不能不等于不敢,行云不解姚华音话里的意思,蹙眉反问,“这话怎么说?”
姚华音沉寂了片刻,起身拍去艳红衣裙上的尘土,边缓步向马车走边道:“到时候再告诉你。”
丢了南城这座粮仓,成然彻底乱了阵脚,除了南都一带还在拼死坚守,外围的驻军根本无心应战,徐竭一路兵不血刃,接连夺了成然的几座城池,成化虏踌躇满志,下令徐竭继续往南都方向进发。
捷报纷至沓来,平山城的喜庆程度与韶阳南城不相上下,成化虏端坐在厅里品着上好的秋梨茶,一身藕荷色的锈金蟒袍为他添了几分矜贵之气。
卓一斗得了赏,抱着碗痛饮了两杯秋梨茶润燥,想了想道:“王叔,依在下看,还是别太急着攻城略地的好,寿谦死的不清不楚,咱们平山城距离南陵世家又近,这个时候太过冒尖儿,说不定会让寿雍怀疑到王叔头上,他要是发起疯来,比成然可要命多了。”
成化虏不以为然地摇头,“姚城主已经占了南城,成然大势已去,这个时候本王不急着攻城略地,就让韶阳抢占了先机。当日护送寿谦去南都的是行云,有姚城主挡在本王前面,没什么好顾虑的。”
卓一斗撇开脸,暗暗挑眉。
以他这些年来对这位王叔的了解,成化虏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答应冒险相助姚华音攻下南城,至少也要开出些许条件,他担心成华虏表面向姚华音示好,背地里却给她下套,所以故意劝他不要冒进,借以试探他。
成化虏越是不听劝,急着跟姚华音争抢地盘,他心里越是安稳。
自以为心智高人一等,实则阴谋算计都流于表面,这样的成化虏反倒难以掀起巨浪来,他打消了心中顾虑,又喝了一碗秋梨茶,拱手告辞。
回到住处,卓一斗锁好房门,脱下汗湿的外衫随手一扔,走到床边掀开杂乱的被褥,抄着木棍翘起床板,弯腰从底下抱出个半尺见方的破旧箱子。
吹去浮灰,打开箱盖,里面存放着他几年来积攒的全部心血,金光与银光交织闪耀,各色珠宝无所不有,就算每天只躺着喝酒,这些家当也足够他富足地过完这辈子。
卓一斗一件件取出来,用鹿皮巾擦拭干净再轻放回箱子里,又翻出黑黢黢的账本勾画,算清楚行云欠他的钱,打算下次见面跟他讨清了债,就带着钱财找一处僻静之处,自由自在地过活。
百宝箱重新藏回床下,推平被褥,早起进王府前开的酒还剩下半壶,卓一斗倚在床头喝下。
这几年他跟在成化虏身边,暗中替姚华音传递消息,直到她顺利攻下南陵南城,已经对得起吴绍渊的临终嘱托。
想到行云与姚华音重聚后,对她的爱恋有增无减,不免担心他步了吴韶渊的后尘,可惜说又说不通,劝也劝不动。
情之一事,最是难以抉择。
他埋怨自己庸人自扰,拽着鹿皮巾盖在脸上。
该报的恩情都已经报了,这辈子除了钱,没有对他更重要的了。
*
两个多月来,寿雍修养身子的同时,也一直在暗中派人追查当日是谁送寿谦去往南都,这个人即便不是绑了寿谦的人,也一定与背后操控之人关系匪浅。
成然在告罪信上坦言,寿谦是被迷晕后送进南都王宫的,按理说这个人并不难查。
要把藏了人的器物运进都城,还要面见国君,这样的人必然会引起城门守卫和的路过百姓的注目,出乎寿雍的意料,派去查问几次都没有结果。
南都的城门守卫都对有人带着礼物求见南陵王的事印象深刻,却都描述不出那群人的长相,尤其是领头那个。
只说出年纪二十岁上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俊不丑,除了长着两眼两耳一鼻一嘴,一副年轻男人的模样,就再也没有别的特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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