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栏围起的校场里,少年们束起头发、扎紧衣袖与裤脚在黄土地上肆意奔跑,尽显少年意气。
怡安与百里若信步走入校场。带教的武师眼尖,一眼望见她们,忙吹哨叫停了这群投入的少年。
众人停下脚步。
怡安积威尤甚,一群学生见了她,下意识心中犯怵,思索自身是否有错处。他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任由蹴鞠滚出老远。
武师小跑着上前行礼,“见过殿下。”
“敢问殿下驾临可是有何指教?”
“不必紧张,本宫见这里打得热火朝天,过来凑个热闹。”怡安道,“这是在比赛?”
“诶。”武师弯着腰应声道,“冬日天寒,这群学生终日躲在室内,畏寒而怠学,不见精气神,故而把他们叫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蹴鞠之戏,非徒戏也,强身健体、疏通经血再好不过。”怡安点头附和,“叫他们继续吧,本宫来当个观众。”
武师闻言,侧身迎怡安往看台的主位上走,“殿下请。”
怡安也不忙着试弓了,拉着百里若在看台上挑了个视野绝佳的位置坐下。
武师冲校场中间的学子们高声道:“殿下雅兴,特来观望。尔等当拿出十成十的本事来,莫叫殿下败兴而归!”
武师一番振奋人心之语,又将气氛点燃。
场上少年们头上系着红、蓝两色的抹额,分两派。
一声哨响,蹴鞠腾空,矫健的少年们奋力跃起争夺。
蹴鞠在他们的足尖、肩背、胸膛上来回游走,如群龙戏珠。
少年翻飞的意气能冲散严寒,龙腾虎跃般的博弈十足精彩。
怡安仅坐在看台上观看,身上也不自觉升腾出一股热气,她赞叹,“真是精彩。”
少年人如春阳、如朝露,生机勃勃的劲头最是能打动人。
“你从前不是也玩吗?”百里若道。
“那都是十几岁的事了。”怡安道,“我跟人玩的时候,没人敢截我的球,怪没意思的。”
怡安十几岁,先帝还在时,她是尊贵无两又圣眷最浓的嫡公主,哪个不长眼的敢轻易招她不痛快?
百里若笑了笑。
“殿下殿下,快看!”百景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
“怎么?”怡安侧目。
“你看那位是不是三公子?”百景指着场内道。
怡安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了裴叔衡也在其间。
她道:“还是你眼尖。”
发现裴叔衡后,怡安便多有留意他的表现。
裴叔衡在其中的表现平平,实在不起眼,他似乎总是游走在球的外围,偶尔球到了脚下,也总是很快传给了别人,也不怪怡安没注意到他。
比赛打得火热,两边进球咬得紧。
踢了近两个时辰,比赛才结束,是裴叔衡所属的红色那派赢了。
众人早已大汗淋漓,精疲力竭。
怡安看得尽兴,她不白看,她给了赏赐的。
今日怡安把府里的厨子带了出来,午时厨子新做了点心。怡安让人将点心赐给了获胜的红方。
长时间的消耗叫一群少年人早已是饥肠辘辘。公主府的点心做得好,精巧又味美,胜利的赏赐叫他们吃得更是开怀。
而边上落败的蓝方便只能眼巴巴干看着。
这时便有红方的人端着点心得意洋洋地走过去炫耀。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得蓝方的人咬牙切齿。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直接招手,蓝方众人一拥而上,将那人碟子里的点心都给抢了,叫他从得意洋洋变成气急败坏。
校场里的黄土地上,众人席地而坐,或笑或闹。
而怡安与百里若已经早早离开。
-
下午。
如璋是习武之人,身体强韧,极少生病,此次发热来得突然。
百里若这里有她从前吃剩的治疗风寒的药草,怡安便让如瑜将药煎给如璋服用。
如璋喝了药便沉沉睡去。
怡安把如瑜留在如璋身边照顾,她带着百景出门。
望仙林里,古木参天。
与怡安并肩走的少年高挑俊秀,头上系着鲜红的抹额,眉眼风流。
百景则跟在二人后面。
“出汗了怎不去将衣裳换了,当心寒气侵体。”怡安叮嘱。
裴叔衡眨眨眼,俏皮道:“我其实没出什么力,殿下没发现吧,我都躲在后头偷懒呢。”
怡安睨他,“我记得从前你是踢蹴鞠的好手。”
从前,裴叔衡在球场上总是风头最盛的那一个,意气风发,各种花式技法看得人目不暇接。
“殿下也说了是从前……”裴叔衡挠了挠后脑勺。
怡安挑眉道:“你想说如今是‘改邪归正’,不再耽于玩乐,以至于技法退步了?”
“哪能啊。”裴叔衡声音弱了几分,他道,“倒不是技法不行了。”
“只是在这球场上,哪个不是王公勋贵之后,我若是一不小心抢了谁的风头,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裴叔衡说着,扯了扯嘴角,“我虽没什么本事,但也不能总给家里添麻烦。”
怡安沉默。
曾经的清贵世家裴氏,裴父官拜太常、长子次子在军政上各有建树。可如今,裴父抱病辞官,长子次子前后逝世。裴氏荣耀不复,不可避免地衰弱了。
怡安望向裴叔衡,他已经十八,长成了青年模样,眉目间依稀可见他兄长的风姿。
怡安问:“你也快到及冠的年纪了,将来打算做什么,你可想好了?是入仕还是……”
书院的学子,大多数都是要入仕的。
裴叔衡摆摆手,哂笑道:“殿下说笑了,我这样的、哪能入仕啊!”
说着,他头垂向一侧,“我打算,明年……同爹娘说一说,从书院退学。”
“反正我学问又做不好,待在这总担心得罪人,提心吊胆,过得也不顺心。”
怡安静静地听着,末了,她开口,“裴氏底蕴尤在,你就算不入仕,闲云野鹤、富贵一生,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你心有不甘。”
“我没……”裴叔衡刚想否认,便对上怡安沉静如漆墨的双眼,他闭上了嘴。
怡安道:“你心有不甘、志向未平,纵不居庙堂,亦得不到真正的逍遥。”
静默。
几息后,裴叔衡这才苦笑,“殿下,您真是的,也不给我留点面子,看破不说破啊。”
“我这样的人,徒有不甘的人是不能成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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