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行璋现在用起人也是越发顺手了,不过两日的功夫。
去南海郡的人定了,兴建冶铁坊的事也定了。
她翻动着奏章,里面是第五明密密麻麻的字迹。
江夏郡挨着南都,在江夏郡与豫章郡的交界既有大型铁矿,那自然不必再将矿石运到南都附近冶炼了。
第五明的想法是在江夏郡郡治夏口修建冶铁坊,这样运输路程短,而且便于使用河水冶铁降温。
但是面对女帝提出的煤炭冶铁,则存在问题。
南朝的煤炭资源不算充沛,北方倒是有丰富的煤炭,可他们总不能大摇大摆去北地冶铁,所以第五明认为选择木炭冶铁更好。
江夏郡树木极多,不只是江夏,可以说此时整个天下,无处不是多树木。
木炭成本低廉,虽然陛下提出不持续且有污染,但第五明还是认为这些都是权宜之计,何况所谓的污染不是短时间内会影响的。
综上,第五明坚持使用木炭冶铁。
毕竟最近的煤矿,那也在豫章郡宜春县附近了。
冼行璋无奈,她对第五明这个聪慧懂事又贴心的臣子是很喜爱的,对方说的也确实有理,与其拿看不见的损耗和污染开口,倒不如先叫她做。
虽然木炭的燃点比不上煤炭,冶铁的技术达不到冼行璋的要求,但对于现在的社会生产力是远远够用的。
只要同时开发豫章郡的煤矿,等人们明白了煤炭的好处,届时自有大儒替她辩经。
思及此,冼行璋在奏章上批了个“可”。
搁下笔,水杉正推开楹窗,连成细线的雨滴划过枝叶,轻柔一扫便使叶面焕发翠绿。
冼行璋也向窗外望去,背靠着龙椅,懈下疲惫。
水杉轻缓仔细地点上熏香,时近日落,陛下虽乏却还需醒神,白脑香清新醒脑,是陛下一贯喜欢的。
时人贵族皆爱郁金、蜜香还有龙涎,但陛下偏爱白脑和安息,不求名贵,只是舒心。
水杉顶了象寻星的位置,伺候冼行璋很是得心应手。
“芬倌儿如何了?”
冼行璋眼睛还盯着窗外,询问却是向着水杉去的。
水杉转身微微下蹲,“昨日禁军来报,此人近两日不曾接触过可疑之人,其恩主也多是与王、文两族不常往来的,暂且不曾再有动作。”
在她回话之际,冼行璋已经走到靠窗的美人榻边。
水杉说着,她便将手伸出去接树叶滴落的水珠。
一点一点顺着她的指尖再落下,沁人的冰凉,让冼行璋玩得起劲。
“她的背景查的如何了?”
“慎纶大人与禁军所查几乎无二,此人确实是南都子民,家住西市白木巷,家中还有父母和姊妹共四人,其父好赌无赖,就是为抵债才将她卖至乐坊。”
水杉低垂着头,话语清晰简洁,“按街里邻坊所说,她与她的母亲感情甚笃,虽为乐妓却时常归家带去银钱贴补一二。”
盯着指尖欲滴不滴的水珠,本是无垠水,一旦落地,再如何也得沾上污尘。
见冼行璋将身子收回,水杉立即接过内侍奉上的锦帕,为女帝小心轻柔地擦拭。
“她能得到的消息到底是少,本有文氏这棵大树,可如今也不在了,她便只能是颗弃子。”
冼行璋拿过锦帕,自己动手。
她谈起芬倌儿的眉眼与注视雨滴时并无二致,只是淡然。
“能让她传消息,借冼行清的势将人送走,就是明摆着要发挥她最后的价值了。”冼行璋似叹非叹,不知是否为她感到可怜。
“叫慎纶将她收押吧,她若是坦白便赏她全尸,不祸及亲族,若她拒不坦白,便依律令,让慎纶看着办罢。”
水杉了然,“是,奴定转告慎纶大人。”
正准备继续看奏章,突然想起什么,冼行璋复抬头。
“你让木德去一趟凌德宫,宣冼行朗与冼行清。”
“是。”
水杉快步走向殿外,不消片刻,木德便举伞朝着凌德宫走去。
冼行璋明白冼行朗为什么有住在宫中,虽说他身体不好,可他这身体某种意义上又很好。
看着命悬一线,但偏偏什么灾祸都熬的过来,犯不着在宫中一住就是四个月,无非是不想被有心人攀扯进这些糟心事,以免添一身骚。
他此时卖冼行璋一个好,为自己也为冼行清这个妹妹。
新帝继位尚不满一年,最是不稳的时候,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这个女帝野心不小。
成年的皇子女再怎么小心谨慎也难保新帝没有忌惮之心。
与其被猜来猜去,倒不如挣个外放自由。
本朝没有藩王,但封个一县之地还是有先例的。
冼行朗来的很快,身着月牙白锦袍的男子唇色极淡,再好的容颜也被气血拖累,显得寡淡三分。
冼行璋的眼睛看去,冼行朗还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但冼行清没来。
“臣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冼行清先缓缓行礼,再开口,“五皇妹今早出宫回府,陛下宣召臣已派人通知她,想来五皇妹正朝宫中赶来,请陛下容她片刻。”
冼行璋点头,“你先坐吧。”
“你们分开来也好,刚巧我有话与皇兄说。”
她轻抬手,殿内侍立的宫人皆退,唯余水杉和木德候在内殿门口屏风处。
冼行朗不解。
女帝好端端地怎么喊上他皇兄了?
要知道即便他大了女帝十岁,可冼行璋一生下来就是母皇最喜爱的孩子。
加上温氏独宠后宫,便是当时的君后所生大皇女也不敢惹这个小祖宗。
冼行朗活到今天,还是头一回被她喊一句皇兄。
不知为何,违和得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
他讪讪一笑,不敢接话。
“我知道皇兄身体不好,虽然胸有沟壑却不敢示人,多年谨慎为保全自己已是十分不易。”
冼行璋本来想打感情牌的,无奈二人实在没什么感情。
“皇兄知道,一个芬倌儿对我是没什么用处的,何况她已经被‘抛弃’了。你心知这不是利益交换,只是投名状,想借此向我说明你无有异心。”
“可是,一个从来默默无闻的病弱皇子,和突然爆出老谋深算手段非凡的皇子,难道不是前者更适合给我看吗?”
冼行朗一点点将视线上移,最后落到冼行璋的眼神里。
不需要威胁或是恐吓,她只是将事实说出。
他当然明白后者会更加危险,但他笑了。
“臣是皇子,亦是陛下的臣,作为臣子,陛下若疑则臣扒皮拨心亦不能自证,若您不疑,再多污水也是清。”
“臣深感母皇之智,陛下心怀苍穹,断非容不得人之辈,臣便赌上一赌,伏惟圣意。”
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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