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病危。”妘安皱着眉，走进了手术室。
“好的，”护士拦住了手术室外的家属们，“家属们冷静一下，手术马上开始，冷静一下……”
灯光唰的亮起，气氛严肃。
妘安整理着手套，看着手术台上安然闭着眼的患者。
齐凡，男，十六岁。
车祸，全身多处骨折，头部受损严重。
死于七月十八号下午四点二十分。
妘安看着他，又转身看了看时钟。
一点三十五。
“妘医生？”实习医生叫了他一声。
妘安回过神看了看她。
“血库的血不一定够，需要家属献血。”她平稳的说着。
“他父亲也正在抢救，”妘安低着头，“看看他母亲的血型吧，不对的话赶紧从恒心医院调。”
“好的。”实习医生点点头。
妘安又看了一眼男生。
明明知道他的结局，却还是要全力以赴。
这种感觉好像并不好受。
妘安叹了口气，“手术开始，请各位全力以赴。”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女人眼眶通红，一把抓住了妘安的手。
“……抱歉，”妘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腕，“我们尽力了。”
女人一时间颤抖了起来，手上的力度大到妘安皱眉。
妘安扶住她，她才能勉强站住，“医生，医生，你，你再救救他他才十六岁啊求求您了……”
家属们一拥而上，护士和实习医生慌乱的拦住，哭声和劝导声充满整个走廊。
“我们已经尽力了，您节哀。”妘安劝着她，往前走着。
女人哭喊着拉住他，一股脑的把话说给他，“我儿子才多大啊！！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您冷静一下，”妘安皱眉警告她，“我们已经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几率尽了最大努力，我们都能理解您的悲伤，但请不要轻视自己的生命。”
“你在说什么呢？死了儿子的又不是你你怎么理解的了啊！！”女人疯了一样吼着，“我看你也没有多伤心啊，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好好救他？！不然他也不会死在手术台上！！”
一旁正按住了一位家属的实习医生一下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请您冷静一点，我已经尽了全力……”妘安推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着，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你放开我！”女人被两个护士拉住了，但仍然冲着妘安的背影喊着，“你才是轻视生命的那个人！！我儿子才十六岁！我不相信——”
妘安一步没停，已经消失在了转角。
“妘主任。”女生敲了敲办公室开着的门，眼眶红着。
“进来，”妘安抬头看看她，冲她微笑了一下，指了指前面的椅子，“坐那吧。”
女生拉开椅子坐下，没说话，却已经泪水滚落。
妘安把桌上的纸巾递给她。
“第一次经历这事儿吧。”妘安笑了笑。
女生点了点头，无声哭着。
“没事，这很正常，”妘安安慰着她，“你只要尽力就好了，剩下的是都是命运。”
“……我，我就是觉得，”女生哭着看着他，“死者的家属，怎么能那样说你呢，如果所有人都这样，我们明明那么尽力那么努力了，还要被这样说，我，我真的。”
她一下哽住说不出话来，时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妘安低头笑笑，拍了拍她的肩。
“医生救人不是为了别人的感谢，”妘安轻声说着，“那是一位母亲，她失去了儿子，这打击真的很大，谁都不能要求她保持理智，我们得尽力去理解她……你才实习不到一个月，以后会经历很多很多这样的事儿，不要太伤心，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争取救更多的人，就够了。”
女生哭着，点了点头。
“加油好好工作，放宽点心别让心态影响你的技术，只有医生稳住了，病人才能安心，”妘安又给她抽出一块纸巾，“你可是笔试第一名上来的，理论知识很重要，但心态在实战中也有很大影响啊。”
女生冲他慎重的点点头。
妘安又笑了笑。
“妘主任你真是太好了，”女生破涕为笑，“隔壁骨科的韩主任第一天就把我同学骂哭了。”
“哈哈，韩支轩确实是全南华最暴躁的主任了，”妘安深表同意，“但他真的很厉害，有机会你们多学习学习。”
“……我争取，”女生为难的答应下来，“我会好好努力的，不会丢您的脸！”
妘安挑了挑眉，“我顶多算你半个老师，对得起自己才最重要，勿忘初心。”
女生像是受到了极大地鼓舞，“我会好好加油的！”
“嗯，”妘安像哄好了小孩儿一样笑了笑，“去吧。”
女生抓着纸巾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把椅子给他推回去了，“谢谢妘主任。”
“哎等会儿，”妘安突然叫住了她，拉开抽屉递给她一盒中性笔。
女生愣了愣，“给我的？”
妘安点点头，“给你们三个实习医生的，别偷急诊的笔了，人家主任状都告到我这来了。”
女生尴尬地挠挠头，“谢谢……”
“去吧，你们有事随时找我。”妘安说完继续低头写东西了。
女生坚定的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她转弯的时候利索掏出手机，啪啪打字。
微信群神外三枝花里。
李清影：我宣布妘安就是全南华最最最温柔的副主任！！
郭祎：体会到了？我就说咱们留在神外是这届所有人里最幸福的。
吕哲鸣：是吗，他让我给瓜子仁剥皮的时候也很温柔吗。
李清影：那还不是为了操练你的技术！！
郭祎：9494
吕哲鸣：……
吕哲鸣难过的按灭手机，带好名牌，走出换衣室。
他是这届留在神外的唯一一个男生，很有作为一名医生的职业信仰。
“吕医生，四号病房林菲菲好像体温有点高，你去看看？”一个护士叫住了他。
“好。”吕哲鸣点点头加快脚步。
“菲菲？”吕哲鸣推开四号房的门，屋里很安静，只有一个小女孩儿安然躺在床上，皱着眉，闻言睁开眼看了看他。
“医生哥哥……”林菲菲好像很难受，脸颊红红的。
吕哲鸣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打开手电观察了下她的瞳孔，随后转过身问护士，“什么时候测的体温？”
“七分钟之前，”护士回答道，看了看本子，“三十七度九。”
“高烧了？”吕哲鸣皱皱眉，转身温柔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告诉哥哥，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菲菲抿着嘴摇了摇头，“哪都不难受。”
吕哲鸣心里更加疑惑，轻轻碰了碰她的脑后，“头疼吗？”
“不疼。”林菲菲看着他。
“你很热吗？”吕哲鸣好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热。”林菲菲抓住了他的手。
烧的这么厉害，还这么热……
吕哲鸣看了看病房四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气温不是很高。
林菲菲一身病人服，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颊很红，嘴唇干裂。
“有按我说的多多喝水吗？”吕哲鸣询问着。
林菲菲看着他，“有，我喝了很多水，但还是很热。”
“但你这，”吕哲鸣轻轻摸了摸她的嘴唇，“看起来很缺水啊。”
“她确实有按时喝水，刚刚喝完一杯。”护士在一旁补充道，指了指旁边柜子上的玻璃杯。
吕哲鸣皱着眉点点头，“再让她喝点淡盐水，”
“好。”护士点点头记下。
吕哲鸣对她笑笑，“菲菲要乖乖听话啊，你已经没事了，哥哥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林菲菲看着他，轻轻松开了他的手。
护士跟着他走了出去。
“我去找妘主任，她的家属还没回来吗？”吕哲鸣边走边问。
护士撇撇嘴，“嗯，三点多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留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在这。”
吕哲鸣叹了口气，“照顾好她。”
护士点点头和他分开。
吕哲鸣敲了敲妘安办公室的门，皱眉走了进去。
“哲鸣？有事吗？”妘安抬头看了看他。
“四号房三床的林菲菲体温有点高，皮肤弹性变差，好像有点脱水，但又不像……”吕哲鸣说着。
“？”妘安缓缓站了起来，“那个小姑娘是十三号做的手术吧？”
“没错，今天已经十八号了，她术后恢复一直很好，今天很突然，”吕哲鸣疑惑道，“她一直有在按时喝水，也安安静静呆在病床上没有任何剧烈运动，肠胃术前就有检查，很正常，也没有外伤，不可能脱水的。”
妘安走了出去，吕哲鸣跟着他。
“她自己没说哪里不舒服吗，恶心、乏力、头晕、或者极度口渴。”妘安回过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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