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滑到御医下巴的冷汗落了下来。
营帐内静默了一瞬。
又或许是过了很长时间。
恐惧、冷汗如海潮般向萧苓席卷而来,心脏猛然抽紧,她从那夜起就已经想过东窗事发的惨烈结局,只是没有料到会如此快。
最悔恨的是,她完完全全忘记事后要服用一碗避子汤。
尽管不曾抬眼,但萧苓能清晰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掩在袖中的手愈发颤抖。
冷静。
只要沉住气。
一道锐利的目光很快从她身上移过,沉沉瞥向了屏风那端。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呼之欲出。
有趣。
许皇后面色凝重,在御医回完话后的第一眼就瞥向了萧苓。
她从诊脉开始便垂首敛容,此时正默然站在一旁。
即使是听到如此秘闻,仍是礼数周全,挑不出错处。
皇后心思何等玲珑,不经意间蹙起眉,目光将底下几人打量一遍,只在容钦南面容上略停留一瞬便懂了几分。
堂堂太子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萧柔急匆匆来到营帐,向来淡然的面容更是沾上急色。
事已至此,这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按耐住心中起伏,皇后开口问道:
“是哪位萧姑娘?”
御医所言太过笼统。
营帐中除了站在阶下的萧苓,还有屏风那处的萧柔。
在外面不都是被称为萧姑娘么?
唯独不同的是,萧苓与太子有婚约。
若是说喜脉,的确是萧苓更有可能。
萧净眉头紧锁,看向萧苓的目光中夹杂着浓烈的厌恶。
如此不知廉耻!
他强忍着怒气,若不是有人在此,定要上一套家法!
而容钦南终于回过神,带着不安,他狠狠瞥向跪在地上的御医。
随即跪下向皇后行礼,眸光暗沉,“母后!”
形势一瞬间逆转。
萧苓掐了掐手心,使纷乱的思绪回笼。
她抬头看着容钦南的背影,丝毫没有平日里的从容不迫,他如此急切,莫非有孕的是萧柔?
他与萧柔的亲密画面一遍遍在萧苓脑海中划过,从一开始的完整,到后面慢慢破碎、湮灭。
忽然有一个念头快速闪过,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与站在对面的赵景之四目相对。
视线交汇间,他不闪不避,一如既往带着漠然。
但细看去,又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萧苓佯装不知,转过视线,但此时心脏像是被藤蔓缠绕,险些连呼吸都艰难。
联想起他在林中所言。
这就是他要请她看的好戏。
他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事情发展会如他所料。
那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萧苓不敢想下去。
忽然背后一阵温热,她抬眼望去,是一直站身旁的兄长不动声色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轻蹙眉头,脸色不怎么好看,只是在看到她回眸,露出淡淡笑意,似乎是在叫她安心。
萧苓心中不禁泛出暖意,亦对他笑了笑。
只不过在萧负雪眼中,这笑过于勉强了而已。
他刚要移过目光,却与一道冷厉目光撞个正着。
对那彻骨的寒意怔了怔。
对于这位昔日好友,他只是在诏狱中与其匆匆见过一面。
阔别三年,一个是主审官,一个却成了阶下囚。
实在令人唏嘘。
萧负雪并不畏惧,当初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使两人决裂,这挚友不要也罢。
他毫不客气回望过去,忽然手掌下传来细细的颤抖。
很轻微,并不惹人注目。
是萧苓在抖么?
萧负雪忙松开手,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只见赵景之弯了唇角,先他一步错开了目光。
忽然他的心中有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方才赵景之看的人并不是他,而是萧苓?
“砰——”
清脆响声突然传来,原来是御医被踹倒在地。
几人心尖抖了抖。
皇后不知何时从座上起身,径直站在了容钦南面前,纤细的手高高扬起,似乎要落在他的脸上。
“你再说一遍!”
“儿臣无论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结果。母后何必如此执着?”
容钦南重新跪好,挺直的脊梁不肯屈服。
那个姿态明显摆明了,即使是母后的巴掌,他也丝毫不惧。
“好,不愧是本宫的好太子!”
皇后伸至半空的手终究还是收了回来,碍于皇家颜面,她背过身子平复好情绪。
对于如此场面,几人也是明白了。
——有喜脉的是萧柔。
萧净不知是联想到什么,怒不可遏要冲到屏风那厢,被萧负雪眼疾手快拦住。
低低唤了声“父亲”。
他回过神,但仍是面色铁青,看着伫立在原地一言不发的萧苓目光复杂晦涩。
只是在唇齿间溢出了两个字:“冤孽!”
而屏风那厢的萧柔早就醒了,只不过听着帐中的动静一直装睡而已。
其实算不得大事,太子已经及冠,何况日后登基坐拥三宫六院,她只不过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更何况,就算是世家子弟,在娶妻之前也会有纳通房通晓人事,她不觉得有什么错。
要说错,萧柔忽然用手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腹,目光中忽然多了一些说不清的复杂。
每每与容钦南荒唐后,她总是偷偷将嬷嬷端来的避子汤吐掉。
而容钦南向来对她信任,从来不会过问。
或许,这就是命。
——
气氛忽然停滞。
容钦南不肯低头,仍然跪在地上。
皇后深思的目光暗了几分。她知晓他的秉性,温良恭谨,若不是被逼到如此境地,他定不会如此忤逆她。
萧柔她也是见过的,人如其名,眉目与萧苓有两分相似。
同样是萧家的女儿,但终究是庶女。
况且不知她人品秉性,若是个刁蛮任性的,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太子是怎么想的?”
皇后决定听听容钦南的意思。
“儿臣想迎娶柔儿。”
容钦南垂下睫羽,一字一顿。
迎娶?
众人脸色一变。
那就不是随意封个良娣之类的位分。
这是有娶为太子妃之意。
那萧苓呢?
她该怎么办?
这无疑是在打镇国侯府的脸。
萧负雪紧攥成拳,心底不知为何涌出酸楚之意,连带着看向萧苓的目光也带着心疼。
他这个妹妹从来不受重视,在府中举步维艰。
好容易有了陛下赐婚,得容钦南宠爱,谁知一切都是假象!
萧苓似有所感,悄悄对他摇摇头,意思是不要意气用事。
容钦南所言她并不意外。
他应该不喜欢她。
这桩亲事,是陛下亲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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