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大型社死现场!
此地不宜久留,等不及涨红了一张老脸的韩院长正欲发作,江之之已率先飞奔出屋。
只见二殿下如脱缰的野马,抬脚跨过身前几面书几、身风掀乱墙上几幅画像。因其怀揣着恨不得凿个洞钻进去的悲壮之心,也管不上什么章法礼仪便急急夺门而出,英姿飒爽如女中豪——豪猪一般。
庄小郎从一开始因震惊而张开的嘴到现在就还没闭上过,他忍不住兀自抚掌感叹:好矫健的身法!二殿下霸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此时的二殿下已经不能被称为二殿下了,因为此时的二殿下正不停地拉扯着衣服试图掩盖那不幸的一幕,再加上跑得太急,不经意间拨落了束发的玉冠,如墨的黑发凌乱散开来,为那张小脸平添了几分少女独有的娇艳颜色。
……果真是个女孩子啊。
前所未有的混乱,让学堂瞬间炸开了锅。
稷下书院是南齐历年以来规章制度最为森严的学府,门生只收男不收女,这是老祖宗们早早便定下的规矩。却不想今时今日,竟有女子敢公然行冒名顶替之事前来捣乱,实在是活腻了。若是被陛下与上头那几位大人知道,他们一个人长五个脑袋怕都不够砍的。
韩院长和那临时前来帮忙的蒋助教皆为年过半百的老人,自然是追不上江之之的飞毛腿,只得在吃了一溜烟的尾气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韩院长还算稳得住身形,蒋助教得知了此事便登时痰气上涌,在原地翻了个白眼,堪堪倒了下去。
见状,本还静坐在课堂的众门生也再按捺不住,争先恐后地跑出堂外看热闹。
有的门生及时扶住韩院长嘘寒问暖,有的门生连忙开始掐起蒋助教的人中,有的门生则望着芝芝越跑越远的背影吹哨鼓掌,场面要多放肆有多放肆。
这一届门生都是素质过人的贵族子弟,可到底是少年心性,且谁也没料到能参与这么一出精彩的动乱,不免个个兴奋地原形毕露。好在尚未等到圣驾到来,一切都还有挽救的可能。
韩院长自知再难把控局势,现下唯有抓住那无礼小儿去兴师问罪才是最重要的,便颤抖地指着芝芝远去的方向:“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她给我抓回来!”
一干少年们从天还没亮就开始盘腿待在讲堂静坐,到现在四肢早就酸得不行,一听连韩院长都这么发号施令了,心中霎时乐开了花,忙不迭循着江之之消失的方向一拥而上。
*
另一头的江同学虽一路疾奔,可却觉得自己到底是漫无目的了些,她活是活过来了,可如今是谁?又身在何方?这两个问题如魔咒般在脑海中纷涌浮现,令她不由得乱了心神。
不知不觉已来到了书院的一处人造湖边,正逢初春的季节,天气晴朗无风,一汪碧水正缓缓流动,皱起无数细小的波纹。
望着不远处那清澈如镜的湖面,江之之蓦地心下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了,根据自己对以往那些话本子套路内容的了解,女主角还魂重生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去看看自己长什么鬼样子,按着步骤照办准没错。
江之之缓缓向岸边走去,全然忘了自己原本是为了什么而羞耻地跑走的,上一刻她还想着,总得先找个地方好好处理一下自己那因初潮弄脏了的衣物;而下一刻,她只想先看看如诈了尸般活过来的自己到底顶了副谁的面孔。
激动人心的时候到来了!
眼瞧着离那水面仅有一步之遥,可恰在此时,由于从回廊两端分别传来阵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又成功将耳尖的她吓回去了。
像是来了许多人,架势正欲前后夹击一般,江之之顿感迷茫。
莫非只能被重新抓回去就地正法了?她才不乐意,好不容易又呼吸到了人间的空气,这才过了没多久呢。
可听起来……仿佛后头的脚步声更气势汹汹些,前方则不紧不慢,如在走马观花般随意散漫。
略镇下心,她下意识地选择了前方。
虽然前方即将到来的人大概率亦来者不善,但以防出现自己在抄手回廊中被逮个正着的尴尬局面,江之之依旧贴着湖边疾走。她明白越是这个关头,人越是不能六神无主,为了给自己转移注意力,她低下头,死死盯住脚尖,全然没注意面前已施施然走来了几位衣着华贵的人。
为首的贵人正微微侧首与同伴谈笑风生,亦未察觉不远处有个不明物体向着自己横冲直撞过来。
等到之芝发现有人和自己的路线一致时已经来不及了,因脚下步伐过快,外加过于慌乱紧张,她不幸与此人撞了个满怀。
此人也不知是对类似的投怀送抱之举司空见惯了,还是本就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竟当即将其牢牢扶住,做派十分淡定稳重。
江之之见这位仁兄似乎并不像适才学堂众人般对她厉声苛责,她很是感怀,可莫约是因为想着诸多琐事,手中已沁出了点紧张的汗水,还不知怎得就将之尽数抹在了那材质分外华贵的衣袍上,算是聊以慰藉。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啧,似是皱着眉头说的,语气很是嫌弃。
许是觉得有被冒犯到,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试图甩开这块狗皮膏药,却不想正神游太虚的之芝脚上丝毫没了力气,被冷不丁一推,身子竟不由分说地向一旁的湖中倒去。
身体向后倾倒的刹那,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眉眼如画,鼻正唇薄,是个不可多得的俊美模样。
但说得更具体些,是一张臭脸。
跟冷眼看着她饮下鸩酒的那天一样臭。
是慕惜朝。
真是冤家路窄!
看清了此人后,之之便顿时将原先那句本欲脱口而出“抱歉”又咽了回去。
而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住了那抹烟青色的衣角。
在他逐渐震惊的目光中,她冲他明媚一笑,然后用力一拽——
*
等稷下书院众人闻声赶来湖边时,只听得一阵巨大无比的落水声。
“哟,这二殿……这姑娘可真了不得,你们看,她还会在水里打架呢!”
“不错,所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呐!不过那另一个倒霉蛋是谁啊,也太惨了吧。”
众门生尚还在另一侧东张西望议论纷纷,却见他们的韩院长不知何时已瘫坐在地。
他韩夙活了近六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恐惧得瑟瑟发抖。
只因他那副老花眼清清楚楚地瞧见了正挠头站在岸上、对着眼前的画面干瞪眼,神情还颇为幸灾乐祸,手中就差剥几枚瓜子了的御史宋知安。
而被他麾下那不争气门徒连拉带拽地拖下了水的倒霉蛋,正是难得被请来见证学子们行衣冠礼的贵客——当朝丞相慕惜朝。
丞相大人和那不肖之徒同时在水中拼命扑棱着。
江之之那头似乎因不识水性,基本上整个人已淹没在了水中。她不敢睁眼,只能瞧见眼前的一片漆黑,外加上不断有湖水灌进口鼻,令她瞬间恐惧感拉满。
要知道人一旦失去了该有理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更何况是江之之这种从小对水有心理阴影的人。
显然此刻她已是方寸大乱,并准备将跟前一切能触摸到的东西皆当成救命稻草来使用,心想甭管那在眼前的是天上神仙还是皇帝老儿,活命最重要!
感觉到此人身手敏捷,正想独自往岸边游去,江之之急了,生怕被丢下,于是伸出腿,拼命地往那倒霉蛋的腰上勾去,好让自己借点力浮上水面去换个气。
不说别的,这家伙的腰可真细啊,好像单手就能堪堪环住似的。她心下一动,并不打算让他好过,鬼使神差地便故意将另一只腿也一并放了上去,觉得这样甚是安全妥当,却没意识到自己的整个身躯也正与之牢牢贴在一起。
那倒霉蛋意识到下半身忽然增重,饶是他受过的素质教育再好也终于忍无可忍了,一边徐徐往岸边游去,一边在水下极力推开那双放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以及那支缠在腰上的小短腿。
江之之看出了这人在挣扎,可哪肯依,她的脑子早已空空如也,甚至还不断挪动变化着手中摸索扒拉的位置,仿佛唯有这样才能稍微安心。
一片混乱中,她却不知好像摸到了他何处,这人的身子竟抖了一抖。
“若再乱动,我可当真不管你了。”
这道从头顶上骤然落下来的声线格外动人,好似系在了极为优雅的调子上,却带了丝不由分说的冷漠。
不愧是丞相大人,连在水底下说话都这么有威严。可江之之本就不怕他,且秉着就算死也要拉上垫背的信念,她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将罪恶的双手颤颤巍巍地伸向了那悲催的倒霉蛋。
恰在此时,倒霉蛋利落地登上了岸。
韩院长携若干书院门生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未闻御史与丞相悄无声息驾临寒院,是下官疏忽了。”韩夙率先朝着前方两位贵人深深作揖,并沉声道:“此乃下官不肖门生,既冲撞了大人们,下官甘愿替其受罚,可还望大人看在小徒年少无知的份上……”
韩院长不过是在说话的隙间稍抬了下眼皮子去察言观色,却不想那最后“从轻发落”四个字,便再没机会说出口了。
他看到了比起慕大人不慎被拽下水更令他震惊的一幕。
那便是慕大人的怀中搂了个小人儿。
单单是搂着也便罢了,偏偏那小人儿浑身湿透,还正将一双玉臂柔弱无骨地挂在慕大人的脖子上。
而慕大人也不知是在气头上还是怎地,竟一时半会忘了撒手。
此人仍旧是韩院长那胆大妄为的不肖门生。
这也太……那啥了吧!
韩夙壮着胆子定神一督,便深觉需要众筹一双没有看到过这副画面的眼睛。
当即面色铁青,对着湿漉漉的慕大人又是一顿捏拳拱手:“今后下官必当多加教导此等顽劣小儿,还请两位大人降罪!”
那宋御史虚扶了韩夙一把:“诶,韩大人请起。我可受不起韩大人如此大礼,况且我不是还好端端的站着吗?”又饶有兴致地侧目道:“只是受伤的似乎是慕兄,那不知……慕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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