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望着眼前的碧衣青年,江之之如是说。
青年的这双手修长白皙,生得十分漂亮。若非要拿点什么做搭配,那最好是柄尽显风流的折扇,或是把更衬风华的长剑,而不是这盏足以毒倒一头牛的鸩酒。
他的双目前覆着白绫,教人看不见此刻眼中的情绪,却语气冰冷,意思是没得商量:“姑娘一路走好。”
“彳亍。”
江之之点点头,将之伸手拿过并一饮而尽,然后一气呵成地嗝屁了。
哦,别问她为什么不挣扎。事情是这样的,江之之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只因她在急着去食堂干饭的路上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结果把自己摔成了个植物人,然后就莫名其妙地从美好的二十一世纪来到了千年前的南齐国,还绑定上了一个名为南齐小贴士的系统。
而她的任务,是从一个御药司小女官开始,一路升级打怪,最终成为少帝的宠妃方算通关,在现实中便可成功苏醒。
这任务虽听起来既通俗又简单,但实际上江之之只使用了这系统没几天,接着就把自己的路跑偏了。
是因为她在中途遇到了一个人。
为了医好这个人的眼疾,她在御药司苦攻医术,甚至为他以身试毒;还故意在少帝面前刷负分,结果顺利踏上了作死之路,以至于任务失败落得个BE结局。
事实证明,美女倒霉从心疼男人开始。
紧接着便是来不及等她去补做主线任务,便是天圣十六年少帝驾崩,举国同哀。
那日,江之之与御药司众人奉命前往北宫送去药材,而开元殿是必经之路。一行人规规矩矩地低着头从开元殿前路过,却正巧地撞上了少帝遗体告别之封棺现场。
江之之眼尖,只不过是多瞟了一眼,便发觉这个现场格外诡异:压着先帝遗体的棺材板,好像稍稍动了一下。
不过,仅仅就小动了那么一下,跟眼花出现的幻觉也无甚差别。因出于忌惮,之之也仅把这份疑惑放在了心底,并未说出一字半句。
先帝已入土为安,可那之后,宫中却以御药司为传播源头,开始谣言遍地,且皆与封棺时的异样有关。
新帝初登基便鬼神之说四起,以致朝中一时人心惶惶,新政局面极为动荡不安。
为正朝纲,丞相慕惜朝当即下令,赐死开元殿悉数医官。
一则为了斩草除根,二则为了杀鸡儆猴。
而江之之刚好是被灭口的其中一员。
彼时,南齐小贴士沉睡了许久,不想难得睁一次眼,就看到了地上死状极惨的江同学:“卧槽,你怎么就凉了?”
江之之欲哭无泪:“诚如你所见,我不过就是路过了一下下事发地点,就被那狗丞相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真的,还不如一开始就老老实实攻略少帝呢,这都什么晦气事儿啊,自己好歹还算救过他一命,他却一言不合就要急着灭口,宫人的命不是命啊?有病!
她对着那狗丞相疯狂输出了一顿,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南齐小贴士]:好家伙,你这也太惨了…不过最起码,好像还有人为你感到可惜。
她本已转过头准备眼不见为净,却因这句话又重新瞅了回去。
是画面一转,一名白衣墨发的少年滞留在她断气时倚着的那株梨花树下许久,眸中尽是慈悲与怜悯,复浅浅一叹,终拾了朵落花别在她的发髻边。
不想她江之之借用这个小医官的身份活了二十年,可到头来仍是碌碌无为之辈,能记得这个名字的人少之又少,最后竟有人肯为她的悲惨结局默哀三分钟,她委实颇感欣慰。
虽此人对于自己来说还不过是个路人甲,但这也比那丧尽天良的丞相大人顺眼多了。
小贴士扼腕道:“得,这世界都被你整出BUG了,这下你想回去也不成咯。但看在你也不想就此枉死的份上,这样吧,就再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它问:“若有来世,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若有来世?
如果有来世,那当然是想先还那已被尽数灭口的御药司一个彻彻底底的清白了;抑或是若还能遇见这位树下簪花的好心人,她没什么能去报答的本事,只愿视其为长兄,一生敬之尊之,以表感谢。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也同样重要。
她要亲眼看着他身败名裂,看着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势必要让他也尝尝被信任之人辜负的滋味。
……否则,怎够泄心头之恨呢?
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人清冷孤寂的身影,江之之陷入了思索与沉吟,可时空已开始扭转,她只顿时觉两眼一黑,如魂飞魄散般,便怔怔失去了知觉。
*
昭圣元年,春。
作为南齐最高学府之一的稷下书院,首度迎来了开院以来最特殊的一日。
这新一届学子非但有云氏皇朝的皇子皇孙,还有不少达官显贵的侯爷世子,可谓皆为龙争虎斗之才。因此,当朝皇帝云酆为表对这届辛辛学子的重视,决定派出当朝御史宋知安与另一位颇具贤名的权臣,在开学礼上亲自为广大门生行正衣冠。
说起当今圣上,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年前先少帝不幸猝亡,膝下又没无能传位的子嗣,满朝文武只好不得不将这个从小看着少帝长大的亲王舅舅推上新皇的位置,虽其人已过中年,且看起来略有些敦厚固执,好在品性和才能还是过得了关的,方能但此重任。
日头才刚过卯时,稷下书院众翰林已变得忐忑拘束起来,其中属韩院长最为夸张:这是他绕着学堂不停颤抖搓手踱步的第二十圈,期间还不忘对着满满一室正端坐着的学子进行目光扫射,似乎生怕会有熊孩子出什么岔子。
其实对于宋御史即将到来一事,韩院长倒并不紧张,毕竟无人不知这位青年才俊向来平易近人。能让韩院长心里直发毛到这个境界唯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今日将到场的还有一位更重量级的贵宾,竟终于破天荒地被请动了一回。
说起那位……
韩院长手中的一柄折扇被展开复收起,不知怎得就开始出神,却在这时,从学堂的某一角传来了声古怪的动静,及时地吸引去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学堂的最角落。
窗外探进一隅梨花,几片花瓣与细碎光斑一起落在书几上,一名少年正埋头趴着,无论周遭学子的谈天声有多喧嚣都未将其吵醒,好似睡得极为酣甜。
如今能拜入稷下书院的学子虽皆是显赫贵重的身份,可也从来没有人敢公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肆的,况且还是在这么个重要的日子里,学堂之内无论老师还是学子皆谨慎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竟然还有人敢呼呼大睡。
还如此光明正大?
为了稍微给这位新生点面子,韩院长不决定直接当面发作,而是冷哼一声,转身走上讲台,率先使出了杀手锏之一:沉默法。
很快,见老师不出声了,学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二殿下,二殿下……”
触及韩院长严肃郑重的目光,少年邻桌的小公子于心不忍,便竖起书挡着头,对其低低唤道。
善良的庄家小公子希望能就此唤醒同桌,尚且还能躲过院长的责罚,可惜那同桌却不大争气,像是熬了一个通宵似的,仍是埋脸沉睡不省人事。
他决定帮人帮到底,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往那格外单薄的肩上拍了一拍。
终于,在庄小郎的不懈努力下,少年终于悠悠醒转。
江之之便是在这个时候大梦初醒的。
她呆滞地将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此处有些陌生。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热心市民小庄一脸欣慰地看着她:“殿下,您可总算醒了,赶紧坐好吧,别让夫子怪罪了。”
云里雾里地听着,之之感觉头有点痛。
殿下是谁,夫子又是谁。
为什么还能听见有人说话,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虽已瞥见了窗外高照的红日与盛放的白花,以及面前十几道正齐刷刷向自己望来的怪异目光。但很难不确保这还是那沙雕系统为了整她而随意放的一段幻觉,她合理地怀疑其实再一觉醒来,估计又回到了她死时的那株梨花树下。
秉持着这份怀疑的态度,江之之木然地伸出双手,视线一凝,只见这双手小巧而又纤柔,如刚生出的鲜嫩笋芽;十指则上各蓄了小段晶莹剔透的指甲,一看便是被呵护得极好。
这不是她原本的手。
试着回想起最初身旁响起的那声动静,貌似是冲着自己来的。
江之之后知后觉地生涩侧首,恰好对上庄小郎的脸。
眉清目秀的小公子正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之之僵硬地弯了弯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你在叫……我?”
这道声音格外灵动清脆,却听起来略显年幼,是未出阁的少女才有的柔婉。
庄小郎壮着胆子点点头,纳闷道:“对啊。殿下,您声音怎么怪怪的,可是身子不舒服?”
大概是这位小公子看起来较为面善,江之之虽仍不明所以,却稍平静下来,刚想缓缓回答些什么,却听上方传来阵温和的笑声:“最后一排的那位门生……还看?说的就是你,适才睡得可好啊?”
话音一落,饶是学堂上再没眼力见的学子,都能察觉到了他们这位院长此时已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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