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虞枝奉命前往栖梧宫问安。
因是成为冒牌县主后头一回参拜皇后傅氏,虞枝不敢怠慢,哪怕是顶着副没睡饱觉的黑眼圈,也是撑到一大早便提前起了身准备。
她今儿穿了件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觉得时辰还早,便不紧不慢地走在青砖铺地的宫道上。橘春默默跟随其后,望着清晨朦朦迷雾中那抹蓝衣逶迤的纤美身影,心中感慨良多。
若放在从前酆王府之时,就凭小姐这目中无人的性子,命她向嫡夫人傅妃请一次安简直比登天还难,傅氏也向来看不惯这跋扈无礼的小丫头,两人从而生过不少嫌隙。
如今宫中改朝换代,大概也是看傅氏母仪天下,觉得不好再得罪人,便终于为此事上心起来了。
三小姐总算是逐渐成长起来了呀!
橘春方从一番老母亲般的心理活动中反应过来,却发现敏诚县主好像忽然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可这个方向再往前走就正是……
她急忙道:“县主,您莫要再往前了。”犹豫着往那条路的尽头处看了眼,“县主有所不知,那儿是开元殿。”
自先帝在开元殿猝然薨逝后,这座富丽的殿宇便随之被尘封了起来。至于原因,橘春虽先前只在酆王府中生活,对皇宫之事了解甚少,却亦听闻过有关开元殿与鬼神之说的只字片语。犹记得那曾经辉煌一时的御药司,似乎也正因为牵扯进了该变数,这才在一夜之间覆灭了个彻底,并从此被更名为太医院。
总之,如今的开元殿在众人眼中,是个被尤为避之不及的禁忌之地。
可敏诚县主竟还熟视无睹地徐步向前走着。
遥遥抬眼望去,昔日这座作为先帝议政亲居的正殿,曾多少将相王侯相聚其中欢颜谈笑,现下却已随着孑然故去的主人终止于昭圣十六年的那个冬夜,被遗忘空置在了偌大皇城中的一隅,灰尘遍布,了无人烟,如一座孤城般孑然荒凉沉寂着。
正是这个位置。
当年,她正是步及此处,察觉到那正殿前端然摆放着的先帝棺椁右后侧的材板,骤然微微抖动了一瞬。
她忽而想到些什么,以此处为中心,假想那殿前放置着的棺椁,快速绕其四周走了一圈又一圈,并顺势瞻望。
果不其然,棺椁抖动的那处角落应是个视觉盲区,导致堪堪位列殿前哭拗的一干朝廷重臣们根本无法瞧见,唯有从另一侧途径的前御药司宫人能够看到。
这也便是为何偏偏御药司会成为众矢之的的主要缘故。
诡异的是,当年御药司众人分明守口如瓶,直到死前都面面相觑,不知是何人拖后腿。
率先散播谣言并诬赖于御药司的,大概率是另有其人,也同时是本就对此事知情之人。
可虞枝不明白,这样大做文章的目的又是什么。
幕后那人与有异样的先帝之死息息相关是八九不离十了,说不定更是那准备缓缓放出长线的始作俑者,这么一看,覆亡的开元殿与御药司也不过是棋局中的两件牺牲品罢了。
那么,会是慕惜朝吗?
那样急切无情地下令灭口,无疑是将“是我做的”这四个大字刻在自己脑门上了,可他是这么蠢的人吗?
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毫无预兆地蹦了出来,还竟在句末被加上了问号,这很奇怪。
[之之,你想得未免太久远了]
洞悉自己内心想法的南齐小贴士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还默默叹了口气。
[王侯氏族们在朝中那样拼命往上爬是为了何?不过就是冲着那至高无上的权位去的,无论先帝之死是否真如你见到那般有异样,可毕竟斯人已逝,若身为丞相,还不以身作则去为新主维护皇权以表忠心,那他这个位置还想不想继续坐稳了?]
[我若是那个瞎子,碰到这种事。无论搅乱人心之徒是否真为御药司,大约也会巴不得挺身而出。先帝崩殂已成事实,反正只要能平息表面上的风波就好了,还去在意这么多真相做什么?这可是足以巩固地位的大功一件呢!]
此刻不知为何,系统的语气格外古怪。
“放心吧,我可没有就此觉得他是好人。”虞枝早就将橘春的阻拦抛到九霄云外了,趁殿前巡视的一队禁卫军绕向了宫殿后方,她一边在心里对它说着话,一边悄然踏上了雕龙御道侧的台阶,“我只是隐隐觉得,事情远没有散播流言那样简单。有朝一日,我会去尽力查明真相的。”
[之之,这并非你先前与我说过的心愿之一,你说得分明是……]
这南齐小贴士,平时一句话都不肯吭声,今日怎如此聒噪?
觉得心烦,虞枝皱了皱眉,轻念了句与之取消沟通渠道的术语,暂时把它强行关闭了。
她重新投入到对往昔的回想中。
宫中大行白事,在场所有朝中重臣及先前服侍少帝的宫人皆被按次序排列在开元殿外哭丧,按理说当时的殿内应空空如也,可是否还会有偷偷藏匿着的人呢?
接二连三的疑问在心底萌发,虞枝不知不觉已行至那紧闭着的朱红色雕漆隔扇门前,由于好奇心作祟,便猫着身向大殿内偷偷望去。可因是逆光,乍一眼看大殿内部空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清。
对于越是捉摸不透的东西她越是来劲,伸手揉了揉眼,再次朝着其中蓄力一瞪。
这一次,总算隐约看清了点东西,可也差点把她魂吓没了。
她对上了双深邃幽静的眸子。
“有、有鬼啊——”
虞枝一时想不到除了偷偷摸摸混进来的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面前。又加上本就在沉浸式场景模拟前朝的景象,心下已是惶恐肃然极了,没想到还突然被破坏了气氛,忍不住下意识地差点叫喊出声。
里头凭空出现的人似是正垂眸欲拉门走出,却也因听闻了细碎动静猝不及防抬首望来,这才冷不丁与她两两相望住。
好在此人神色未变,且当即预判了她的预判,于少女正要拔高了嗓子呐喊的前一秒,率先捂住了她的嘴,并借势将那轻盈的人儿一把捞了进来。
刚被推开点缝的隔扇门再一次被堪堪紧闭,而那队在宫殿四周绕行巡视的禁卫军也在此时恰好从拐角处出现,没一会便整整齐齐地从大殿前走过,转向宫殿的另一侧了。
空气倏尔静谧了下来,虞枝只能听见自己与另一个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其实她被这只大手慌乱捂住嘴就快透不过气来了,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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