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御书房出来,东方昭迎面遇到匆忙跑来的四弟,还有他身后紧追着的两个伴读。
他也看到东方昭面色不霁,知道此行二人都是为同一件事而来。
东方昭没有多说什么,她没有离开,一直在外头候着,直到里头传来皇帝的震怒声。
没过多时,东方潜低垂着脑袋走出。
似乎没料到她还在,他轻叹口气,似在自我宽慰,也像是在说与东方昭听,他道:“我一定会接二皇姐回来。”
回到公主府,遇上另一辆在府前停留的马车,看到东方昭心情不佳,谢琰赶忙上前问询。
东方昭自认与他没甚感情,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她伸手接过谢琰手上册子,是近一期田庄店铺的账册。
公主府一直在拉拢各方势力,看着新收上来的账目,东方昭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可是好景不长,原以为东方潜不过是一时戏言,没想他当真请命入了军营。眼看他威望渐盛,储君之位稳固。
那些日子,东方昭不知为何,在听母后提起四弟时,她心中总是闷闷不乐,她安静听着母后跟小若提起在军营的四皇弟,算算日子,他这次出去,近有半年了。
眼看即将收复一城,消息传回,东方昭赶紧进了宫,便看到面容憔悴的母后。
东方昭赶紧宽慰母后:“边境风沙苦寒,应当是水土不适,母后莫宽心,待他回来,让太医好生调理就好。”
边境传来消息,东方潜突发急症,时长精力不济,昏迷不醒。
“母后想,边境那么多将领,他才多大,不缺他一人,让他回来吧。”
皇后忧虑极是,但东方昭清楚,他不会回来的,在兑现承诺之前。
捷报传来,二公主跟太子殿下一同回京,一同传来的还有最后一役太子马上昏睡,险酿成大祸。
他果真病了,太医院束手无策,国师出面断言,他这病乃奇症,若无机缘,恐难活过二十。
他这一出事,最高兴的莫过于三皇子东方代。皇帝子嗣单薄,若说成年还身体健朗的皇子,就只剩他一人。
东方昭自小不喜这个残忍恶毒的三弟,她不止一次见过他欺辱宫人,同父皇提过一次,倒成了她诬陷他们母子。眼看父皇还偏帮,那之后东方昭便听母后的话,不再多问其他宫的琐事。
太子出事,一时之间,太子党众岌岌可危。
首当其冲就是被皇帝所不喜的驸马,谢琰只在朝中挂了个虚职,向来也没触碰过权利中心。却在早朝上被皇帝厉声呵斥,停职在家。
“谢琰,你可后悔?”东方昭问他,这些年来,他们努力似乎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谢琰摇头。
轻叹口气,东方昭道:“不管朝局如何变换,东方代不能赢,他是条毒蛇,一朝让他得势,我们都得死。”
“是,殿下,该我们登场了。”
这些年,他们在外造势,广积贤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有一争之地。
只是没想这天会来得这么快。东方昭叹气,让她没想到的事,皇帝先是看了年幼的五皇子,眼看五皇子才刚出声,一切还未可知。
皇帝这才将视线落在三皇子身上。这些年他从未考虑过东方代,也不管他品性如何,顽劣愚钝些也无妨。
高贵妃很是得意,像是大权在握一样,再度到皇后面前逞威风。
眼看局势似乎往三皇子党派一边倒时,东方潜见了皇帝,这件事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他最信任的东方昭。
“父皇,国师断言儿臣活不过二十,儿臣恳请父皇,废儿臣储君之位,再立贤能。”
“莫要胡说,天下之大,一定会有办法的。”皇帝道。
东方潜摇头,这些日子,他怎会没感觉,皇帝明显已经在物色新的继任者。
“父皇想立谁为君?”他问。
“父皇的嫡子只有你,也只有你能继承父皇的皇位。”
“可是。”
“潜儿如今已十五岁了,父皇在你这年龄已有了两房侍妾,潜儿不妨……”
“父皇是想?”
“与其等小五长大,不若立皇太孙。”
“恕儿臣难从名。”东方潜不想草率纳妾,皇帝意思明显,去母留子,他断然做不出这般残忍的事来。
那天,皇帝盛怒,东方潜被赶出去后,便谁也不见。没多时,旨意下来,封为懿王,褫夺储君之位。
如此一来,谁都知道太子党大势已去,一时之间,东方代跟高贵妃风光无两。各方势力争相角逐,就连肃王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东方昭并不急,任他们再如何闹腾,只要皇帝还在一天,最后结果便仍未可知。令她没想到的事,没过几月皇帝开始生病,身体急转直下。太医院断言皇帝是忧思成疾。
病中的皇帝性情不定,只要言语令他不快,冲撞了他,轻则贬谪重则抄家问斩。一时之间,朝堂内外人人自危。
后皇帝看中三皇子跟肃王一脉的事传出,但是民间还是坚持仁义的四皇子。坚持他吉人自有天相,不还有五年时间,一切都还有机会。
没想到皇帝很是坚决,他病中开始打压太子党势力,沈学林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就被赶出京城,到了个不知名的地方。
东方潜病中去求情,却被拒之门外,他还有什么不懂。
东方昭同样求见,皇帝见了她,却只警告她别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公主便是公主,他永远不会将皇位传给她。
他好名声,更不想担骂名。
东方昭道:“父皇难道忘了,当年东方代划伤宫女面容一事?”旧事重提,东方昭不信他心中真觉东方代无辜。
病中皇帝声音嘶哑,他长呼口气,仰面看着塌顶,他自然没忘记,只是他子嗣稀薄,自然不会因一宫女真惩治了儿子。
“父皇当真传位于他,以他残忍心性,父皇在一日,我跟阿潜有一日可活,只叛我们姐弟能走在父皇跟前,不若,我们如何受得了他的阴鸷手段。”
“父皇可曾想过,百年之后世人如何评判父皇。”
皇帝始终未答,他咳了几声,摆手示意福公公送人。
皇帝病得蹊跷,东方昭没想这一查,竟然查到了高贵妃头上。她将调查结果交给皇帝,问:“父皇此次可还会觉得是儿臣要害贵妃母子?”
当天夜里,一条白绫悄然带走高贵妃。只说是暴病身亡,只字不提东方代。
“昭儿。”病中皇帝问东方昭,“朕还有何选择?交给旁人,朕只怕不日东方家江山易主,朕无颜面见列祖列宗啊。”
“四弟那边,儿臣会劝他。”
皇帝摇头:“朕曾问过他,皇位只会传给二人,要么他在朕有生之年留下太孙,要么,朕传位给老三。”
东方昭轻轻颔首,这确实是她父皇所能想出的问题。
“昭儿,你想过那个可能吗?”被皇帝浑浊的眼睛盯视着,东方昭想点头,却又觉这不过又是一场试探罢了。
见她迟迟没有回答,皇帝苦笑道:“他提出第三种可能,让朕传位于你。可是昭儿你也清楚,自古没有女子为君的先例,朕不能,也不愿冒这个险。”
“是,父皇所言极是,儿臣无能,未能为父皇分忧。”东方昭垂下眸子,避开了皇帝的视线。
皇帝不会传位给她,更不会将皇位传给肃王。又一次,见皇帝暴喝声响起,将一个言官赶了出去。
东方昭上前,如今她只是他贴心没有野心争权夺势的长女,也只有她能近皇帝身边。
肃王愿意摄政,监督教导三皇子,他的野心昭然若揭。
病中的皇帝本就多疑,更是气恼肃王的野心。
可是这日,皇帝却问起东方昭:“昭儿,小五如今也两岁了,他比起潜儿幼时如何?”
东方昭摇头,出嫁后她在宫中日子本就不多,宫中事宜她并不清楚。
皇帝叹了口气:“昭儿,父皇时日不多了,父皇前天做了个梦,梦见潜儿,潜儿来接父皇离开。”
“父皇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他还好吗?”
东方昭再度摇头,她也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自从病了,搬去王府之后他便闭门谢客,谁都近不了他身。
“是吗。”皇帝有些失落,他终日卧床,面颊凹陷,面容憔悴虚弱,颓然的样子更是让人震撼他身上生机消逝。
临走前,皇帝吩咐她:“让他来见朕。”
似乎怕这样没有威慑,皇帝笑了下,道:“他不来见朕,朕便将皇位传给老三,他知道的,朕给他的两个选择,他不选,便只能朕替他选了。”
为了逼东方潜出面,皇帝召见东方代侍疾,甚至有风声传出,皇帝已秘密立储,传位三子东方代。
东方昭见了皇后,皇后最近也憔悴的很,她眼睛红肿,整个人瘦了许多。东方潜不见客,却不得不见母后。
见到了人,她对东方潜道:“父皇平日最器重你,如今也只有你能劝得动他。”
他粲然一笑,反问:“我一个活不过二十的废物,如何能改变时局?”
“至少皇位不能落到东方代手中,不然不止你我,母后小若她们都得不到善终。”
“没有我,还有皇姐。”
“父皇不会亲自传位于我。”东方昭很是肯定。
她没说不止是她,就连驸马,因为她的关系,也被排除在外。她与东方潜本是一派,原本支持东方潜的人被称为旧太子一脉。她与他们本就关系紧密,让他们转头支持她,也非不可。
但那前提是——
东方昭不敢去想,她并非铁石心肠之人。
病重那日,皇帝谁也不见,寝宫之外,两方势力虎视眈眈,东方昭环视着剑拔弩张的宫殿周围,今日怕是要见血了。
寝宫内只有福公公一人在里间侍候,有何旨意也将由他代为通传。
瞥见一脸焦灼的东方昭几人,肃王不禁冷笑:“昭儿你一女子不回府相夫教子,倒是学人操劳起国事来了。”
东方昭不想同他争执,任他冷嘲热讽。
等了许久,终于听见东方潜入宫的声音。
他独自进去许久。
终于,东方潜出来了,他手上还拿着一份圣旨。
他径直走到太傅身前,将圣旨递到他手中。
太傅摊开圣旨,苍老的眸子看着他,看了许久,这才朗声宣读。
储君人选既不是东方代,也非东方潜,而是她。
东方昭怔了片刻,接过太傅递过来的圣旨,东方昭下意识往东方潜方向看去,她看到了,他常在袖中,还有另一份圣旨。
肃王自然信不过,他越过众人,强行闯入宫殿,昏睡的皇帝震怒,将他赶了出去。
后面的事东方昭快忘了,她记得自己迷迷糊糊被众人簇拥到东宫。她问闭眼假寐的弟弟:“父皇旨意不是这样,对吗?”
东方潜轻轻颔首,却仍是闭着眼睛,他太累了,这幅躯体整日没有精神。
“是你?”
“皇姐误会了。”
她不知道的是,病房中,皇帝同东方潜说的话有两个。
其一,他让东方潜自行拟旨,传位东方代。
其二,东方潜登基,诏书就在他病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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