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云翎指了指那孩子，转头询问白薇的意思。
孩子仿佛能感应到他们的气息，来时见他精神抖擞，闲不住地扭动和张望。现在竟一直扭着小脸儿看向他们站的墙边儿，两只小手从襁褓里伸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不断挥舞。
檐上的柳莺朝他歪了歪头，他就立刻笨拙地拍着手掌，咯咯直笑，金瞳眯成一条缝，嘴角露出两颗小尖牙，少了丝妖冶之气，多了些孩童的天真可爱。
“真好玩。”柳莺轻叫一声，语气轻快，在原地扑了扑翅膀。
瑟缩在墙角的徐美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鸟叫声吓了一跳，不再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而是眼神变得惊恐，用力抱紧了孩子，警惕地望向四周。
孩子的身体被紧紧勒住，因为强大的压迫感逐渐不适，也有了激烈的反应。压在身上的胳膊骨瘦如柴，但对孩童来说已然十分有力，他憋足了劲儿进行反抗，爆发出响亮而极具穿透力的哭声，从头顶上小小的四方院顶传出好远。
怀荒无视发生的一切，只盯着那孩子问了一句：“动手吗？”
“什么意思？你要杀他？”柳莺顿时身体一僵，眼神懵懵的，慢慢下移，与怀荒对上目光。
“我们不就是为这事来的吗？”怀荒收敛杀意，抬起头看向檐上，一脸莫名其妙。
柳莺的叫声变得急切高亢：“始作俑者是玄青青，不是这个无辜的孩子！”
“他？”怀荒不确定地指了指墙角，“他哪里无辜，他吃掉了徐美人的孩子。”
“他，可是他……”柳莺断断续续叫了几声，发现自己找不出话来反驳。
的确，现在的这个孩子是玄青青的后代，而徐美人的孩子也如怀荒所言，在腹中就早已成为玄鸤幼鸟成长的养料。
“这只是玄鸤一族的生存法则，他被置于世人腹中，他也没办法呀。”
“他无可奈何，没得选择，但并不能说明他无辜。”
“他还是个无知的孩子，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世人的孩子出生时蠢笨无知，可是妖不一样，妖怪诞下的孩子生来就有灵识。”
“不管怎么说，嗯，怎么说呢，这一切都是玄青青搞的鬼，不该牵扯这个孩子进来！”
他俩僵持不下，这时候柳莺也不怕他了，从屋檐上探出毛绒绒的圆脑袋冲着他叽叽喳喳叫个没完，怀荒懒得抬头，只淡淡回怼，直肠直肚的总怼得柳莺磕磕绊绊，叫声都不连贯了。
云翎被他们吵得头痛，匆匆打断：“行了，你俩别吵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他捂着一侧耳朵，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白薇，仿佛在说：你再不制止他们我就聋了！
“走吧，我们没有必要插手。”白薇远远打量着徐美人怀中的孩子，心有所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他们在柳莺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那里有一片梅林，错落有致，在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小路两侧生长，绵延不绝。虽然现在还未到花期，只有青黑粗壮的枝桠，枝节错生，但也能想象出梅花全部开放时是怎样的盛景。
还记得在玄青青的幻境中，红梅灿如云霞，在夜里也如燃烧的火焰，摄人心魄，难掩其绚丽夺目的姿态。
“宫里的梅树都会结果子吗？”
他们在梅林中间那条小路上缓缓走着，柳莺飞飞停停，在一棵棵梅树上停留。
“是呢。”听到问话，柳莺落在他们身旁的梅树枝上，“因着前朝萧皇后的缘故，宫中大多都是红梅，本该只开花不结果，可奇怪的是年年都结梅果子。”
绿豆小眼转了转，回想一番继续说：“我刚进宫时就发现不对了，当时想着毕竟在皇宫里，是外域进贡的什么新鲜品种也说不定，就没多放在心上。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白薇停下来，摸了摸身侧的树枝上的根节：“我还有个地方想不通，梅果子是如何进入她们体内的？”
总不能是宫嫔馋嘴的时候自己去摘来吃的吧？
“有一道从前朝流传下来的御制菜品，名为‘洛神梅煎’，是以梅果、陈皮和甘草为原料，用陈年雪水熬制，调以蜜糖和洛神花，味道酸甜可口，大家都很喜欢。虽然孕妇不宜多吃，但能止吐，又能促进食欲，所以怀孕的妃嫔几乎都会要求尚食局给她们做。”
怀荒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吃过吗？”
“我才没有呢！”
柳莺浑身的绒毛炸起，想到梅果子里藏着玄鸤幼鸟的卵，忍不住从下到上打了个激灵。幸好自己不爱吃酸，不然——
身躯又不自觉颤了颤，甩了甩脑袋，不敢细想。
刚才的啼叫引起了修剪梅枝的宫人的注意，他们抬头四下张望寻找，见没有异常，又低下头忙碌。
柳莺凑到近旁，矮了矮身子，压低了声音：“对了，我之前听宫婢说过，每当到了结果子的时节，她们路过梅树的时候总会闻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果香，淡淡的，却很诱人。想来那梅果子对世人有着某种特殊的诱惑力，所以梅果子成熟的时候宫里就会派人采摘，腌渍保存起来，之后就都用到了菜品中。”
云翎颔首，扫视一圈：“依我看，这些梅树留不得了。”
“可如果我们一下子把所有树都毁了，也太可疑了，而且会带来恐慌。”柳莺焦躁地在树枝上左右蹦跳，扑棱了下翅膀，“这可怎么办呢？”
云翎想了想，看向其他人：“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和纪逢歌留下来查探宫中所有梅树的位置，若没有办法直接毁掉，就看能不能破解玄青青留下的这让梅树结果的法术。那你们，去阵法那里？”
白日里人多，隐身符又有时效，白薇和怀荒在外面行动多少有些限制。
虽然昨夜暂时稳住了阵法，但不确定经他们这么一闹是否还能长久，所以为绝后患，还是再去加固些更让人放心。那里平时也不会有人擅自靠近，现在去也不会被发现。
柳莺瞧了瞧他，语气迟疑：“我没什么问题，可若你化出本体，怕是会在宫里引起不小的骚动……”
“……”云翎扶额，想起了悬赏令，虽然他的本体和玄鸤长得不一样，可到底也是玄鸟，在被通缉的范围内。
他的本体也不像柳莺般小巧，花花绿绿的躲在檐上或者树丛里就可以躲过世人的视线。他的翼羽和尾羽都宽大颀长，整个身体比普通人的手臂还要长，站在屋檐上像个黑豹崽子一样。
就算没有悬赏令，他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皇宫里。
“我召锦雀来。”
云翎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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