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姜梨已经二十五岁,可在姜丰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
他该怎么向一个孩子解释已经过去十几年的事,他根本开不了口。那毕竟也算是他的错,是用尽一生都补不了的错。
北城夜间温度只要达到零上十度,整个城市就从冬眠中活了过来。夜晚霓虹不灭,周边商户有条件的都会在外面支起四角亭,摆好桌椅,招揽顾客。
姜梨搀着喝多了的姜丰经过一家家大排档,沾了一身烟火气。推门进屋,姜丰才稍微清醒些。
他摆摆手,“回你房间去吧,爸爸自己呆会儿。”
姜梨不出声,只俯身帮他换鞋,姜丰这才反应过来,女儿已经许久不住在这儿了。
他把胳膊从姜梨怀中抽出,扶着玄关踉跄了一下,指指紧闭的房门。“还是原来的样子,缺的东西爸爸都补上了。你就......看一眼,好不?”那恳求的语气比她更像一个小孩。
“爸,你休息吧。”姜梨叹了声。
姜丰拗不过她,趿拉着拖鞋,一点点挪回卧室,“嘭”地关上门。
温热的钥匙还在手里,她踟蹰在门口,像陷入沼泽,呼吸一点点僵硬。
月光穿过客厅,像把剑劈在门上。
这间阳光最好的卧室曾经引起她和姜朵不小的争端。
最后她得到了房间,可姜朵逐渐得到了本应属于姜梨的一切。
她没有换鞋,一步步缓缓靠近那扇门,钥匙把轻点了下门板,卧室内的景象就出现在眼前。
颗粒积木打造的微缩景观墙,对面是一面书架。书架最顶层是一些翻旧了的影集和摄影杂志;中间摆着已经泛黄的一家三口合影。
那年叶之梨也不过三十二岁。
那年姜梨还没遇到罗序,眼里只有莽撞的天真和稚嫩。
原木色单人床,床头摆着她没来得及带走的玩偶。
这一切都与姜梨刚搬进来时一样。
只是这里的一切慢慢地被姜朵软磨硬泡地要了过去。如今一一补全,可姜梨心里仍说不出的酸,丢下钥匙离开了。
她不记得如何踉跄走下楼梯的,不记得如何仓皇地上了出租车,也不记得如何失魂落魄地回了家,甚至忘了给罗序发消息报平安。
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一直震,姜梨才回过神,动作生硬地擦擦脸,转了语音接听。
罗序的嗓音很疲惫,夹杂着衣服的摩擦声,像落雪的松枝在风里抖,“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姜梨哽咽着喉咙,不敢说太多,怕暴露刚刚哭过,含糊道,“回了。”
漫长的沉默足够姜梨调整好一切,罗序才低声说,“爷爷奶奶身体好吗?”
一声长长的深呼吸,姜梨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挺好的,没看到爷爷,奶奶自己在家,正在勾毛线帽子,估计是给小宝宝的。”
姜朵预产期正是冬天,那时刚好能用上。
“爷爷应该很忙,我提前打招呼了他还不在,反常。”
冷静下来的姜梨,思路逐渐清晰。
许多事情表象越是平静,内里越是反常。
只是最近她一心扎在梨予甜境,少有心思顾及。
罗序反而不在意,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说“回家了吧,心情不好?”
哪怕看不到哭红的眼眶,仅凭断断续续的呼吸,也能判断姜梨现在一定很难过。
这就是罗序。
姜梨坦率地把晚饭的经过都讲给对方听,甚至曾经卧房的陈设都详细描述,末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啜泣。
“罗序,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是我并不想原谅他们。”
哪怕允许娄婉玉回来,姜梨也从未打算谅解。
“我是我,她们是她们。只是看我爸爸那副样子很可怜。如果他真的离不开娄婉玉,我也不能做什么。”
穿过月光,她看向穹顶最深处的墨蓝,那里有一点点黑。
可见,即使浩瀚如夜空,也不能完美无缺,何况是这磕磕绊绊的人生。
电话里传来罗序的轻笑,像某颗星星眨了下眼睛。
“你怎么知道姜叔叔离不开她?”
她目光落在窗外树枝上,已经长出嫩绿的叶子。虽然薄得透亮,可微风里仍倔强地摇摆。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他自己住这几天脸色不好,一看就是娄婉玉不在家,心情不好嘛。”姜梨手指怼了怼玻璃,窗户上立刻印出一圈浅浅的指纹,她不着痕迹地抹去,喃喃道,“我妈没了,也不见他脸色多难看。该上班上班,该吃饭吃饭……早把我妈忘到脑后去了。”
她不再是小孩子,她理解成年人的世界。
从前父母美好的爱情早已被岁月模糊,如同茶几上的水痕,再放一个杯子就盖住了,而娄婉玉则正好是那杯子。
姜梨曾无数次想推开这杯子,可她怕,即使推开了,也看不到干涸的印记,空留自己像个笑话似的。
朝夕相处十几年,谁能断定父亲还深爱着那块冷冰冰的石碑呢。
“姜姜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但是姜叔叔不会的。”罗序见过姜丰和叶之梨在一起的样子。同为男人,知道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是什么样子。
“给他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姜梨默默地嗫喏下嘴唇,压在心上的时候微微松了松。
她话锋一转,把这几日的听到的消息和罗序说了说。虽然她不提罗序也一定从其他渠道知晓,可听姜梨说仿佛更透彻。
“沈时急着让姜朵进集团我猜是财务出了问题。姜朵进去要么背锅,要么挡刀。如今建筑工地又出了事,还涉及隐瞒安全事故,事情小不了。”
电话里传来罗序的轻笑。
姜梨没在意,继续说,“娄婉玉这人贪得很。我二叔的赔偿金和抚恤金都在她手里攥着,爷爷奶奶从未过问,她却一门心思盯着别人的腰包。”
她至今都记得娄婉玉捏着爸爸那张金卡时,眼里露出的贪婪。
“她以后一定出事,可不能连累爷爷奶奶。”
一番深刻剖析后,罗序长长叹口气,给姜梨一颗定心丸,“姜姜你相信我,爷爷奶奶……不,是姜家不会有事。我保证。”
罗序应下了,既说明姜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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