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清晰地感觉到耳边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极轻微的能量波动,像有人在你耳边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即彻底消散。
这种正面戳穿谎言带来的胜利感,让整个城市紧绷的神经暂时松弛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心理健康科的门诊量断崖式下跌,城市似乎回归了一种虚假的安宁。
然而,残响系统的沉默,并非溃败,而是蓄力。
第四天清晨,阳光明媚,市中心高档住宅区的一声凄厉哭嚎,划破了这层脆弱的和平假象。
退休法官赵立德,一个以铁面无私和逻辑严谨著称的老人,此刻正跪在自家书房冰冷的地板上,老泪纵横,状若疯癫。
他的家人被吓坏了,怎么也拉不起来。
“我对不起你啊,小辉!”赵立德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声音嘶哑,“是爸对不起你!是爸亲手把你送进去的!”
他的儿子赵辉,五年前因经济犯罪入狱,至今仍在服刑。
这是赵立德一生中最痛苦的决定,也是他坚守法律正义的证明。
但就在今天早上,他醒来时,脑子里却多出了一段他从未经历过,却真实到令人发指的记忆。
在那段记忆里,庭审现场,他并非坐在审判长的席位上,而是作为辩护人,愤怒地冲向检察官,咆哮着揭露对方伪造证据的阴谋。
记忆的结尾,是儿子赵辉在看守所内,因不堪受辱而自尽。
他甚至能清晰“回忆”起儿子手腕上那道割痕的角度,以及急救医生宣告死亡时,那双疲惫眼睛里的无奈。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情绪的起伏,都如同亲历。
“爸!你胡说什么!小辉在监狱里好好的,上周还打了电话回来!”他的女儿惊恐地摇着他。
赵立德猛地一怔,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女儿,脸上是极致的茫然与恐惧。
他冲到书桌前,颤抖着翻开当年的案件卷宗副本,白纸黑字记录着他亲笔签下的判决。
他又打通了监狱的电话,管教确认了赵辉一切正常。
所有客观证据都在告诉他,那段记忆是假的。
可那种眼睁睁看着儿子含冤而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锥心之痛,是如此真实,如此深刻,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碎。
他分不清了,究竟是现实欺骗了他,还是记忆背叛了他。
这并非孤例。
同一天,全市范围内,类似的“记忆觉醒”事件如同瘟疫般爆发。
一个温和的家庭主妇,突然“想起”自己在多年前失手杀害了与她争吵的婆婆,尽管她的婆婆此刻正在隔壁房间看电视。
一对中年夫妻,清晰地“记起”他们从未有过的第二个孩子,在一个雨夜死于一场不存在的火灾,他们甚至能“回忆”起孩子被烧焦的玩具熊的模样。
精神科的走廊再次人满为患,但这一次,人们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负罪感、悲痛与自我怀疑的、更深层次的崩溃。
走廊尽头的电子公告栏上,不知是谁贴上了一张A4纸,上面用马克笔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请确认你的记忆,是不是你的。”
苏晚萤的意识,沉降在城市地底最深处。
她不再仅仅是“看”和“听”,而是开始“渗透”。
无名草的根系,那些银线般的神经网络,已经彻底侵入并适应了城市的供水系统。
她通过操控管道中微量矿物质的离子震荡频率,以整个城市的自来水管网为传感器,绘制出了一幅巨大的、实时更新的“记忆污染热力图”。
图上,一个个代表人类精神体的光点,正被一种深红色的“病毒”迅速侵染。
她立刻发现了规律:这些被污染的光点,绝大多数都呈现出一种黯淡的银色边缘——那是曾经接入过“静默网络”,参与过集体冥想的人。
他们的意识在当时被短暂地联合起来,如同打开了一扇窗。
如今,窗户虽已关闭,但窗框的缝隙却留下了。
残响系统正通过这些微弱的接口,进行精准的逆向渗透,如同一道道锈蚀的阀门,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注入虚假的、饱含剧毒的记忆流。
更可怕的是,苏晚萤在分析了数十个样本后发现,这些被植入的虚假记忆,无论情节如何离奇,最终都指向一个相同的心理暗示:“你亏欠亡者,你有所隐瞒,你罪孽深重,你该赎罪。”
这不是攻击,这是审判前的心理奠基。
残响系统在为一场更大规模的、针对全人类的“精神审判”铺设地基。
苏晚萤的意识迅速做出反应。
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仅仅提供一个“否定”的工具。
当敌人开始为你编写人生剧本时,你必须夺回自己故事的解释权。
她操控着栽种在那个老旧陶罐里的、新生的无名草。
盆栽被一位社区志愿者不经意地挪到了老城区一间办公室的窗台下,紧挨着地下煤气管道的总阀门。
无名草叶片上最核心的几条银线脉络,开始与金属管道的固有频率产生共振。
一股极低频的次声波,沿着管道网络,被精准地释放到几个记忆污染最严重的街区。
这种波动悄无声息,却能轻微地、持续地扰动人类前额叶皮层的特定区域——那是负责逻辑判断与纠错的脑区。
它不会摧毁记忆,但会让人对“过于完美、过于戏剧化”的记忆片段,产生一丝本能的怀疑。
第二天下午,那位曾被苏晚萤启发的语文教师,正在家中备课。
他恍惚间,又“回忆”起母亲临终的场景。
这一次,记忆变得更加丰满,母亲不再只是责备,而是在弥留之际,紧紧握着他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欣慰地说道:“儿子,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教师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然而,就在此时,那股来自地下的次声波,如同微小的电流,轻轻扫过他的大脑。
他突然愣住了,脸上的感动凝固成一丝困惑。
“不对……”他放下笔,冷汗从额角渗出,喃喃自语,“这……这不像她。我妈……我妈一辈子要强,从没对我说过一句软话,更别提‘骄傲’这种词了。她只会说,‘别给我丢人就行’……”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那段温情脉脉的临终记忆,瞬间褪去了感性的光环,暴露出一种冰冷的、刻意编排的“剧本感”。
这不是他的记忆。这是别人塞给他的梦。
当晚,全城十七个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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