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消散后的第三天,城市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并非喧嚣的止息,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真空。
墙壁不再说话,地面不再颤抖,那些附着在老物件上的执念,仿佛在一夜之间被彻底抹除,连同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然而,一场新的瘟疫,正以更隐蔽、更阴毒的方式在城市的精神底层蔓延。
市第三人民医院,心理健康科的门诊量在七十二小时内激增了五倍。
候诊长廊上坐满了眼神涣散、面容憔悴的市民,他们彼此沉默,却分享着同一个秘密。
“我丈夫……他回来了。”一位中年女人对着医生,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昨天夜里,他就睡在我旁边,枕头上都是他抽的烟草味。他说他冷,问我为什么不给他烧纸钱。”她顿了顿,眼中满是血丝与恐惧,“可他明明……已经火化三年了。”
“我听见我女儿在叫我。”一个男人痛苦地抓着头发,“她就坐在我床尾,像小时候一样晃着腿,一遍遍地问我,爸爸,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了?”监控录像里,他的卧室空无一人。
更诡异的是,几乎所有前来就诊的人,都在他们的“幻听”中捕捉到了一句高度雷同、仿佛经过标准化模板输出的话语:“既然你们都不听了,我们只能自己走进你们的脑子里来了。”
这不是哀悼,这是威胁。
苏晚萤的意识,如同一张无形的、覆盖全城的巨大蛛网,正通过那些扎根于城市最深处的无名草根系,感知着这场席卷数百万人的集体精神污染。
她“听”不见那些声音,但她能“看”到。
在她的感知中,人类的潜意识,此刻正像一片被投入了无数发光染料的海洋,一个个独立的精神孤岛上,都亮起了一团团虚假的、模拟着“思念”与“愧疚”的信号火焰。
她立刻分辨出,这些并非真实的“残响”入侵。
小舟以生命为代价,摧毁了残响系统赖以发声的物理“巢穴”,声音失去了介质,无法再直接干涉现实。
但那个庞大的意志并未死心,它转而采取了一种更为狡猾的策略——心理投射。
它不再尝试让墙壁说话,而是直接在人类的潜意识中模拟出声音的形态,利用每个人心中最柔软、最无法设防的愧疚感,制造出“共感幻觉”,企图在人脑中重建它的话语权。
它在乞食,以人类的负罪感为食。
苏晚萤的意志如同一道精准的指令,操控着全市地下水系统里盘根错节的草根网络。
无名草的叶片,那些遍布在城市每一个角落的细小触角,叶脉上的银线微光闪烁,开始与城市电网的稳定频率产生极其轻微的共振。
一股人类耳朵无法捕捉、却能与大脑潜意识同频的极低频振动波,被精准地释放到特定的几个高污染区域。
一间公寓里,一个男人正蜷缩在沙发上,满脸泪水。
他“听”到已故的母亲正在厨房里一边洗碗,一边絮絮叨叨地埋怨他:“天冷了也不知道加衣服,袜子破了洞也不知道换,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就在这时,那股无形的振动波扫过他的脑海。
他突然愣住了,脸上的悲伤凝固成困惑。
“不对……”他猛地坐直身体,惊疑不定地自语,“我妈从来不说‘记得换袜子’……她只会说,‘脚脖子不能冻着,老了要受罪的’。”
这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节差异,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那层由愧疚和思念织成的温情脉脉的幻象。
类似的场景,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接连上演。
一个女人从“亡夫”温柔的慰藉中惊醒,她意识到,她的丈夫生前脾气暴躁,说话总是带着命令的口吻,绝不会如此体贴入微。
一个老人察觉到,他“听”见的孙女所用的词汇,远远超过了她六岁时应有的水平。
他们开始怀疑:那个在脑海里低语的声音,或许根本不是他们的亲人。
而是某种……披着亲人外衣,在模仿他们言行举止的东西。
谎言一旦出现裂痕,便会不可逆转地崩塌。
苏晚萤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