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墨色的天际繁星闪烁,他们的卧房烛光摇曳。
他还没有结束,这晚是自他上次带着兄长一起出征那日起第一次触碰到她。就像漫长的干旱后,枯萎的禾苗终于迎来第一场春雨,怎么都汲取不够似的。
翌日的清晨,他又早早醒来,可她却睡得昏沉,快到巳时都没有要睁眼的迹象。
宁淮川先是躺在她身边陪了她许久,直到苓儿送来的药早已凉透,他才隐约升起种莫名的不安。
他穿好衣服出了房门,果见苓儿面色憔悴地等在外面。
“苓儿,夫人回来后,身子可好些了?”
苓儿没答话,只是死死咬紧下唇,看他的眼神就像不共戴天的仇人般。
“......”
宁淮川被她这么死死盯了会儿,带着几分不解和羞恼地笑了笑。
“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没什么好说的。”苓儿剜了他一眼。
“苓儿!再怎么说我都是这府里的家主,你对我有怨气可以,但我问话,你必须得答!”宁淮川心更急,连带语气也生硬了几分。
苓儿本想与他大闹一通,可又不得已想起了赵宸玉的话,只好重重咬了咬后槽牙,将一肚子气咽下。
“夫人身子没有好,将军满意了?”
宁淮川心口一绞,脸色顿时白了三分:“你怎么不早说?回来这么久,都只有你一个人给她诊治吗?你既然医不好,为何不去请别的大夫来?!”
“哼......”苓儿冷笑一声,“我都医不好,京城里更没人能医得好。”
说罢,她便不想再与他废话下去,抛下他径直回了自己卧房。
宁淮川怔在原地,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棒,脑袋乱成一团。
什么叫她医不好,京城更没人医得好......她病得到底有多重......
他不敢再想下去,马上出了院子,往魏安住处去了。
魏安是护送她一起回来的,对她的状况一定更了解,可是这么久以来,魏安从未给他去过一封书信提到这事。
他到时,谢魏二人刚切磋了一番,见宁淮川忽然来,纷纷放下手中兵刃上前听候吩咐。
“魏安,我问你,夫人的病还没好,为何不写信告知我?”宁淮川铁青着脸。
魏安本是冒着热汗,这句话下来,热汗顿时成了冷汗。
他咧着嘴,露出个可怜的表情:“夫人说您在战场厮杀,凶险太多,不让我告诉您,怕您分心。”
宁淮川没再追问,这个答案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亲耳听到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涌出阵酸水。
他轻叹口气:“你跟苓儿关系好,她有没有说过夫人的病,医不医得好?”
魏安想了会儿,道:“她说,夫人的病在心。用再好的药,都不如她自己解开心结有用。”
心结......哪那么容易解得开,她这一生,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多......兄长的死,就是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心里何尝不明白......
他垂下头,仿佛也随着陷入了某个暗无天日的深渊,无法纾解。
魏安见状,憋在心里的一些话也说了出来:“其实回来后,夫人一直在强装振作,在老太太她们面前,她从来都是稳重有礼,生怕二位长辈担心。可是,好多次,我看到她自己坐在凉亭里,一坐就是一整日......”
“头儿,夫人的心病,可能只有您能救了......”
“我......我明白。”宁淮川失神地点点头,随后却又苦笑一声,“可我要怎么做......”
这个问题魏安也答不上来,于是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良久,静立在旁边不说话的谢大成忽然开了口:“如果,有个孩子,会不会......”
孩子?倒的确是个法子。宁淮川想起自己之前和她提过,过继一个给她时,她眼里是溢满幸福的,如果有个孩子能陪着她,或许这能叫她从无尽的悲痛里抽出身来。
他眼睛一亮,忙道:“我不是叫你们留意宗族里合适的孩子吗,可有结果?”
谢大成肃着脸,回道:“倒是有一个,只是听说已经五岁了,我们怕孩子大了不亲人,就没跟您提。”
宁淮川凝着眉:“哪家的?什么身世?”
“是老将军堂弟一族的旁支,家主在国子监任个小主簿,听闻并不被上面赏识。这孩子生母是府上丫鬟,早早就去世了,现在是奶娘养着,听说,在府里不受重视。”
宁淮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是个可怜的孩子。出身低些无所谓,只要懂事纯善,也是能教养好的。你们再去打听打听这孩子品性,若是可以,我便与夫人商量,过继回来便好。”
“是!”
二人领了命,便双双出了府。
宁淮川眼皮突突跳着,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在一阵乏累中坐了下来。朝事,家事实在太多,每件事都像一头恶狼,狠狠撕咬着他,可他却无力抵挡,只能任由这种痛游走全身。
傍晚,魏安与谢大成回到了他的书房。
“打听到了,这孩子脾性好得很,就是受了家里大娘子的委屈,也从不曾失礼,平日最喜欢的就是读书,听闻还写了一手漂亮字呢。”魏安道。
宁淮川听罢,心头石头卸了几分,不由地笑起来:“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去备礼。有了这个孩子,夫人一定会开心的。”
说罢,他便兴冲冲地赶回了自己院子。赵宸玉刚梳洗完毕,等着苓儿来送今日的最后一副汤药。
宁淮川轻快地走过去,紧紧挨着她坐到床榻边,一手自然地揽过她的肩。
“夫人,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嗯?”赵宸玉神色一紧,还未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宁淮川笑道:“你忘了,我们不是说要过继个孩子回来吗?现在刚好有个合适的人选,改日我们去见见好不好?”
他满怀欣喜,也自然而然地以为她也会同样欣喜。可再看她时,她脸上竟只有一个僵硬的笑。
孩子这事,她怕是早就忘了,哪怕他曾认认真真与她商议过,她却始终没有当过真。眼下他忽然提起,猛地叫她这个早就打算好离开的人一阵发懵。
宁淮川见状,嘴角忍不住抖动几下,略有失落道:“夫人是不想要吗?”
“我......我本来以为将军只是说笑的。”她尴尬地挑了挑嘴角。
“这种事,我怎么会用来说笑?”宁淮川沉下眉稍,显出几分不悦,“夫人,这孩子你想不想要都好,反正,我是一定会带你去见他的。”
“将军莫生气......”赵宸玉柔下声音,算是示弱,“妾身没说不要,只是今日有些太突然罢了。将军既想添丁进口,妾身哪有不允的道理?”
宁淮川这才笑出声来,在她微凉的脸颊轻轻落下个吻。
“日后就是做母亲的人了,要夫人费心的事还有很多,所以夫人可要快些好起来,好吗?”
“嗯......”
......
得知堂堂翊国将军有意过继自家小庶子的事着实让国子监的宁主簿欣喜了一番。他这一支,是宁家的旁支,平日与将军府来往并不多,即便他有心巴结,但将军府这几位家主,向来不徇私情,更没有收过他们的礼。
因此,即便同是姓宁,他们也未曾沾过将军府的光。
如今,泼天的富贵自己找上门来,这小小的府中顿时人人光彩,仿佛马上就要扬眉吐气了一般。
可惜,翊国将军看上的,是他的这个庶子......
宁主簿略有不甘,但给将军府过继这种事,他哪里还敢提要求,于是早早叫自己夫人把那不受宠的小庶子梳洗打扮了一番,又教了他许久如何在宁府说自己父亲好话的事。
那孩子长得俊俏,心思也机灵,忽见家里人对他的态度转了个大弯,自己年纪虽小,但也明白了些什么。
可他并不开心,直到那传闻中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带着夫人坐到了自家的前厅,他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胭儿,快叫人呀!”宁主簿笑眯眯地推了推他,将他往宁淮川跟前送了几步。
宁淮川的眼神从进门起就一眼不落地移到了他身上,他倒不会看面相,可不知为何,见到这孩子的第一眼,他便觉得,这一定是个极好的孩子,于是脸上笑意也亲和了几分。
赵宸玉本就是抱着敷衍的意思来的,可一见这孩子白净的小脸,恍惚中就像看到了兄长小时候似的。虽有胆怯,但眉眼间的英气挡都挡不住。
她笑笑,朝那孩子招了招手:“过来吧孩子。”
胭儿有些木讷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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