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将近,天气越发炎热,空气里飘散淡淡的雄黄粉,几乎户户门口插着艾叶。两三个孩童骑着竹竿打闹,他们额间点了朱砂,手腕戴五彩丝线。
何珊珊已经服了解药,血液里的yin毒消除,浑身轻松。
她和黄药师去街头买糯米、馅料、棕叶用来包粽子。
在巷子里玩耍小孩子们忽然打起来,她闻声看去。
三个穿着整齐、干净的孩子朝墙角打去,那里蜷缩个小孩。
“叫花子,叫花子!”
“到我们巷子讨东西,又脏又不要脸。”
“咱们打死他,让他长记性。”
小乞丐每次来要饭,巷子里的大人看他可怜,说话得体,便多给他饭食,有时还说自家小孩不听话,也去当叫花子。
小孩们又怕又气。
久而久之,这些小孩对他产生怨恨,今日爆发。
这无异于是场欺凌。何珊珊不忍,欲要上前制止,被身侧的人拦住。
“你且看。”黄药师不慌不忙道。
那墙角的小孩,好像被逼急了,举手格挡,进而反击。虽毫无章法,但凭着一股狠劲夺下一根竹竿,反败为胜。
他衣衫破损,手执长竿捅向对面小孩的右眼。
杀戮、戾气占据他的脑海:捅死他!谁让他们要捅自己!
忽然,青袖拂过,折断他手中的竿子。那小孩通红的双眼慢慢消下,他一怔,继而怒目管事的一男一女。
“何必生气。”阻挡他的男人不屑道,“他们不配。”
其他小孩被小乞丐吓蒙了,幸好有大人来阻止了将发生的惨剧。小孩们相互对视后,颤着短腿跑。
小乞丐见欺负他的人跑了,认为新来的两个大人和他们一伙的,他向前撞男人的身体。
“嘿,生我的气了!”黄药师将手里的半截竹竿,依次砸向跑的几个小孩背部。
小乞丐愣住,何珊轻轻拽住他的衣领,对上他迷茫的双眼,道:“他们打你,你可以打回去。但捅瞎人的眼就过了。”
她整整他的衣领,柔声道:“当自卫变成暴戾,你也会陷入泥沼。”
两人将小孩带回客栈,曲灵风给他清洗身体,换上柔软的新衣。
待他重新出现,眉眼干净富有灵气,只是太瘦。何珊珊给他冲了碗藕粉,他没有立马吃,而是小心翼翼舔勺子,没有人阻止他吃,他才真正吃起来。
黄药师见何珊珊温柔又怜惜,心里下了个决定。他问她:“喜欢这孩子吗?”
“我觉得他太可怜。”
何珊珊蹲下,与他小孩同高,问道:“你叫什么,今年几岁,爹爹妈妈呢?”
小孩碗里的藕粉已经吃光了,他想了片刻道:“……我叫武眠,七……岁,他们没了。”
他们指父母了。何珊珊双眸润湿,抚摸他小脸道:“一个人,又这么小,很不容易。”
她目光扫向黄药师,姓武名眠,这孩子和他有缘。不正是他徒弟吗?
“你跟着我学武,做了我徒弟,再没人敢欺负你。”黄药师想,珊珊喜欢小孩子,岛上多些孩子也欢乐。
武眠眼前一亮,仰头看他:“是你折断竹竿的功夫么?”
黄药师轻轻一笑:“那算什么?比这厉害的功夫多的是。”
武眠看了看身旁的女郎,她对自己颔首微笑。他得到了鼓舞,退后,放下碗,跪在男人面前:“徒弟拜见师父。”
“是个机敏的孩子。”黄药师受了他的礼,扶他起来,道,“日后你就叫武眠风。”
“你还小,又未入门,刀剑等武器用不上。我给你这个玩。”他取下腰间的香囊送他,里面装了个用金子雕的虎头。
武眠风小孩子心性,没有忍住,当场就打开了。望见栩栩如生的小虎头,他笑起来:“谢谢师父。”
一直在旁垂首侍立弟子们,心里多多少少都闪过羡慕。最小的陆乘风更是酸酸的,他也很喜欢小虎头。
何珊珊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他根本不掩藏,不由失笑。陆乘风对上她的视线,朦胧间竟觉害羞,准确来说是害臊。
黄药师不动声色,走到何珊珊身边,道:“这是你师娘。”
武眠风瞅着这温柔好看的女郎,心里十二分的欢喜,又要跪下磕头。不过被人拦住,只听那温柔的声音说:“我不喜欢给别人磕头,也不喜欢别人给我磕头。”
大礼不拘小节,黄药师为人开明,并不细究这些,遂说:“你师娘人好,你要尊重孝敬她。”
武眠风点点头,明亮的眼眸睁大:“我长大了,一定好好孝敬师父师娘。”
这个弟子嘴很甜。黄药师与何珊珊相视一笑,并摸摸他的头。
曲灵风会心一笑。
陈玄风见此撇撇嘴:拍马屁。
陆乘风心里酸得滴醋:我以后也对师父师娘很好很好,超过你。
黄药师又指着站立的这三人,道:“这是你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
武眠风依次叫去,至此桃花岛门下又多了个弟子。
深夜,何珊珊却没有睡着。她起身点燃烛灯,推开窗户,仰头看天幕,明月如舟,繁星似锦。
在现代很少见到这样的盛景了。她提着灯笼,披了件外衫出来看月。浙江夜晚的风也很热,她走了几步,发现连衣服都不必披了。
她走到客栈后院,院子里有口水井,她微微俯身去看,漆黑的水波面浮现弯月。
“小心!”她被人拉住手腕,突如其来的冲击令她后仰,那人又揽住她的腰。朦胧的纸灯笼落地。
院子里花香袭来,怀里人衣衫飘动,花容明眸,鬓角晕红。恍惚中令曲灵风分不清,嗅到的香是娇花的还是……。
何珊珊站稳,推开他,因为缺氧导致的脸热渐渐散去。曲灵风也慌忙措身:“弟子……失礼了。”
她抚平情绪,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要突然冲上来?”
曲灵风害怕被她误会,忙道:“我看到师……何姑娘站在井口,以为你要跳下去,所以我才拦着您。”
原来是要救自己。痴人。
何珊珊不由失笑:“我不是跳井,只是赏月。”
看见他眉间的不解,何珊珊道:“仰头看月脖子酸,所以低头看看。”
“嗯……很对。”曲灵风思索片刻,点头赞同。
瞎编乱造,随口一说,他是真的信了。何珊珊又是嗤嗤一笑。
青年看痴了。她玉貌舒展,双眼弯弯,波光流转间羞霎了天上月。
她双眸凝向他时,却又立即低头,不敢再看。
何珊珊捡起地上的灯笼,走到台阶前。放下灯笼,褪去外衫。
朦胧的灯光下,那双芊芊玉手所到之处,仿佛引燃一簇簇火光。
万籁俱静,曲灵风二十年见过最美的画,定格在此。青涩朦胧的美令他震撼,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么大,好像要捅破胸腔跳出来。
蛐蛐的声音将他唤醒,曲灵风才从魔咒中清醒,他转过身,忍不住僵直身躯:“何……姑娘,你不能这样……”
“我要坐在台阶上,又恐石凉伤身,所以垫衣服。”女郎的声音如常。
原来方才的魔咒,是他自己想的,自己入的。他狼狈地低下头。
许久,他的理智回笼。
“何姑娘是有什么心事?”
“我还以为,你再不会和我说贴心话了。”
纸灯笼散发清冷的光,晕染她眉间的忧悒冷意。
曲灵风闻言无措:“……”
何珊珊并不需要他的解释。
她右手撑膝托腮,声音飘渺:“我自小就有很多人喜欢……”有钱的,长得好看,有文采的,性格好的,甚至完美无缺,可是她都不喜欢。
她另只手扶着虚空:“可我心无波澜,无半分春心。”甚至不相信他们,从他们眼底深处望到心灵的贪欲。
她身处的世界很美好,好到假。她像是个被投放的猎物,等待最厉害的猎人来俘虏。
假的东西,做得再好,她也不信。
他背着她,一直未回头,耳朵认真听她说话。
他温声道:“何姑娘不要害怕,我师父很喜欢你,他会对你好的。”他以为她起了女子无缘由的愁绪。
何珊珊收回左手,道:“也许吧。”可她心冷如铁,就算对他师父也无法……
就在这时,她耳边响起那道朦胧熟悉的声音——“黄药师还不好吗?好多女人喜欢他。你为什么不能敞开心扉,接纳一段感情。”
何珊珊双眼微眯,果然,她的穿越是人为的。这个“人”希望她喜欢黄药师。
“你们在干什么?”后院里又出现一个人,打断了何珊珊的思路。
曲灵风呼吸都快停止了,他慌忙行礼道:“师父。”
黄药师一步步走近,一股威压压在曲灵风身上。他额头冒汗,紧张道:“我……弟子睡不着,出来看月……”
后面传来清澈的女音:“我看井水里的月亮,他以为我投井,所以救了我。”
看着她冷静,并无异色的神情,黄药师冲曲灵风道:“过几日就要启程了,好好养精蓄锐,不要乱走。”
曲灵风点点头,再次行礼退下。
徒弟走后,黄药师又把视线投向何珊珊。
只见何珊珊对他轻轻一叹,道:“药师,我还没准备好,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以及师娘。”
“我们的婚事先推迟吧。”
他们还没回桃花岛的主要原因,就是采备成亲用品。
黄药师眉头皱起,握着何珊珊微凉的手,道:“是不是灵风给你说了什么?还是其他弟子说了不该说的话?”
皎洁的月光洒下,她脸上的细微的绒毛似乎都能看清楚,何珊珊摇头。曲灵风为人文雅,并不多言,其他徒弟就算有怨言,在黄药师的威严下,也立刻粉碎。于情于理都不敢置喙师父的事。
何珊珊沉默,那道声音又响起——
“不要矜持。他都这么喜欢你,你还不能HE吗?”
“如果你坚持,并且不该初衷,那我也不改。”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
那个东西着急的样子,真聒噪。
在她说完缓和的话,那道声音就消失了。
在他们回岛前,黄药师又收了个徒弟,也就是他最小的徒弟——冯默风。
几个小孩子都喜欢围着何珊珊,因为她不仅漂亮而且温柔,还会学做糕点给他们吃。
但是黄药师并不喜欢这种行为。
“除了默风,都七岁以上了。”黄药师对她道,“男女七岁不同席。”
漂亮结实的大船事在海上,何珊珊望望窗口的蓝色,叹气道:“我是他们师娘,日后总要长相处的,我不对他们好点怎么行?”
“都是群可怜可爱的孩子。”能送来学武大多数家庭一般,甚至父母双亡,无所依靠。何珊珊对这些小孩子确实是怜惜。黄药师搂住她的肩膀,亲亲她脸颊道:“你只许对我好,不必管其他。”
何珊珊垂下眼,却没有说话。
一个人的世界若是只围绕另个人,那该多么枯燥压抑卑微。
桃花岛建在东海之滨,三面环海,树木葳蕤,花果繁丽。大船靠岸,甲板放下,就有值班的仆人来迎接。
几个徒弟被仆人引上路。
黄药师牵着何珊珊的手慢慢走,道:“这些人都是坏事做绝的,所以我割了他们舌头,毒聋他们耳朵。”
“让他们给你做事?”何珊珊笑道。
“有时候我想,你真是这世上很了解我的人。”他盯着她道。
“两个在一起久了,就会互相了解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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