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清，像三月乍暖还寒的春风。“万物有灵，当我有了意识时，我就是一个会思考、会喜欢，会拒绝的人。”
“我喜欢独自看流云晚霞，不喜欢身边有极强目的人窥伺。”每次何珊珊线的结局，玩家会在学校傍晚的海边找到她。如果她接受一个人，就会邀请他留下看晚霞。
“我拒绝你们给我设定的人生。”
在机房里的糯糯惊疑，她本该立马将这事件向总部汇报，可是她没有。
也许是同为女孩子的同情，也许是对这个人物的好奇。
她好奇她的思想，隐隐同情她的遭遇。
“你好，何珊珊。”犹豫片刻，糯糯郑重道，“我是天奇游戏公司研发租的工作人员，花名——糯糯。”
在另个空间的何珊珊嗤嗤一笑，她抚起耳鬓的发丝，眉眼盈盈，天海相接的背景，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原来花名是你们现实弄出来的，怪不得我的世界都有了。”
咳咳，糯糯与何珊珊产生了共情。资本家的嘴脸，卖身还取新名，防止离开时带走公司人脉资源。
糯糯看着这个女孩，她笑起来，说的话，和普通女孩子没有区别。
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宛若真人。不外乎如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启意识的？”
“懂事起，对世界好奇时。”
糯糯惊骇，“校园恋歌”的角色和大多普通游戏一样，第一天就少女/成年形态，除非是养成系，否则幼年时期只会从回忆里出现。
也就是说可以攻略的9号女性角色，从诞生的那天起，就产生了自我意识。
不知为何，糯糯从中嗅到非同寻常的意味。
“送我来武侠世界的男人是你同事吗？”何珊珊在心里反问。
糯糯抿了抿唇，最后道：“是。”她的同事都快被何珊珊整疯了，于是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甩给了自己。她出于对未知的好奇，便接下了。
“为什么要将我投放到另一个世界？”何珊珊又道，”如果我们能达成协议，我可以完成你的交代的任务。”
糯糯权衡计较，若是她能让9号完成任务，就会夺得本年度的优秀奖，甚至可以借此升职加薪。
最重要是可以走近9号，探索她身上的秘密。糯糯实在好奇，到底是哪个大佬给她设定的初始程序。
万一谈崩了，或是不测，她可以选择性删除何珊珊的存储记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们公司正在建设的项目，与异次空间构建关系……”
在糯糯的叙述中，何珊珊得知，原来他们所处世界文明比校园恋爱里的高级许多。人类利用高科技探索宇宙，揭示空间的奥秘。于是他们发现，古老的书籍经过千年的发酵，在人类愿力以及神秘力量下，形成了完整不亚于他们世界的世界。
就比如何珊珊现在所处的武侠世界。
科学家探索出的成果，引得商人们怦然心动。他们理所当然得认为这是个商机，如果能将主世界和次元世界构建上关系，就可以送人主世界的人类到次元世界旅游，甚至肆意发泄玩耍。
只是项目在初级开放阶段，不能用活人，防止发生安全问题，先用的全真游戏里的角色。
而何珊珊就是其中之一。
“那我所在的世界，还有其他NPC？”何珊珊蹙眉。
“一花一叶一世界。古书形成了很多个世界，甚至有重叠。因为你属性奇特，所以更没有让你与其他NPC一起。”糯糯道。
“我原本的任务是什么？”何珊珊望望天，问道。
“你的RAM没有记载么？”糯糯不由奇怪。
只见画面里的那个少女，把玩手指，笑道：“这么无聊的事情，我怎么会记得。”
真是奇怪，设定的程序，竟然不能传到中央处理器。
糯糯脸色有些红，道：“你原本是恋爱游戏的女主角……”
“所以，现在是换个世界让我谈恋爱吗？”
“也有区别。”糯糯道，“以前是玩家攻略你，现在是你攻略书中人物。”
何珊珊长出了一口气，道：“可是我不喜欢攻略，被攻略。”
糯糯纳罕，作为一个NPC，程序里没有被攻略设定，宛若没有感情的冷淡人。
9号说自己产生了意识，可是她会拒绝，却不会接受，这点不像个人。
何珊珊似乎察觉到她想什么，道：“身为人类，从古至今被歌颂被神化被提纯的感情——爱情，如果是以算计的方式出现，我不会拥有它。”
“我知道真正的爱情，很难长存，甚至很难降临。我早就做好一生不能拥有它的准备。”何珊珊继续忽悠。
糯糯怔住，这一刻，何珊珊像个人了。她对爱情的期望，真的像一个现实里，活生生的人。
尽管现实冰冷复杂，但在人们心里，仍旧是渴望真情实感，至纯至圣的爱情。
我相信爱情存在着，我不相信她会降临在我身上。
糯糯嗓音干哑：“可是，你的任务就是……”
“把我投放到这个世界，一是为了你们的项目，二是为了调动我的情绪吧。”何珊珊直言不讳。
“好吧，你说得对。”糯糯摸摸鼻子，这个NPC真聪明。
何珊珊莞尔：“我并不厌恶谈恋爱。”
糯糯想不明白：“既然你不厌恶恋爱，为什么一个玩家都没看上。”
“我说了，我讨厌有目的接近我的人。而且他们太蠢了，没有一个可以骗的了我。”
“我可以谈恋爱，但不想被迫去谈恋爱。”要看她的心情，意愿。
糯糯托腮思考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被迫去做事。”
何珊珊双眸弯成月牙：“我想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朋友……
思想上共鸣的朋友。
糯糯心中一热，她是个技术宅，在科技高速发达的世界，人们有了很多在家就能办公的工作。
于是她更加热心工作，足不出户，几乎没有朋友。
何珊珊道：“我想，我们可以改变下给我设定的程序。”她不知道如果自己长时间不完成任务，会不会被销毁。
糯糯皱眉，在NPC自愿和她技术下，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如果被公司发现了，她要担很大风险。
糯糯决定还是劝劝她：“我看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的。如果你攻略了书中人物，和他们达成HE结局，就会技能、指数，提升你自己的身体，甚至改变体能。”
何珊珊仍旧道：“我不感兴趣。”
“不过……”何珊珊问她，“既然是有HE结局，那也有BE结局，是吧？”
糯糯点头：“是的。”
“那你上报数据的时候，可以说我达成了BE结局。”
“这样也是攻略了。”
糯糯吸了口气：“你还真敢。”
何珊珊挑眉：“你不敢么？”
“最难搞的的NPC，在你手下乖乖听话了。”
糯糯头一次怀疑了：“你真的是NPC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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