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毕生所求是什么?
——闲敲棋子落灯花。
他们的故事很长,要从那一年说起。
那年梅父离世,十七岁的梅如霰接手了梅家的生意。
梅父下葬后的整个秋日,梅如霰都在吃吃喝喝中度过,逛街买书,喝茶听曲,踏遍了梓州城的每一条街巷。
三月后,她抱着一盘瓜子,走进了自家铺子。不过两日,便与众人打成一片。在嗑了数日瓜子之后,留下满地开了瓢的瓜子皮和风中凌乱的一众伙计,梅如霰被母亲郑婧叫回府中,谈了一宿。
次日清早,梅如霰顶着两团乌青的眼圈,挨个拜访了城里的各家书坊、书院和藏书楼。
自此,梅如霰正式接手了落鸿书坊。
至于郑婧那晚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始终没有人知晓。
——
日光勉强穿透冰裂纹窗棂,泻了满屋,光影绰绰,不带暖意。
梅如霰睡眼惺忪,掀开床帐,恍然听闻院中传来细语声,断断续续,不大真切,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栖影,谁在外面呀?”
“姑娘醒了?”栖影怀抱一枝素梅,挑起绣帘走进卧房,脚步轻快,语气里夹杂着雀跃,“是来送梅花的,姑娘看摆放在哪里合适?”
指尖抚过花枝,冰冰凉凉,沾了寒气,惹得梅如霰身上一颤:“落雪了?”
“昨儿下了一夜的雪,早起刚停,姑娘夜里没察觉?”栖影年纪尚小,不过二八年华,满脸稚气,语速也快,叽叽喳喳,像房檐下的雀鸟。
“夜里睡得沉,没听到雪声。”梅如霰收回指尖,轻拢鬓角,“今年的梅花开得倒是好,横斜疏瘦,清秀可爱,只是颜色素了些。”
栖影微启双唇,正欲接话,乌黑的眼珠一转,又生生咽了下去。
梅如霰盯着花苞,目光渐渐涣散,沉默了好一阵,才道:“摆在外间吧,添些生气。”
“是。”栖影舒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外间,取了一个润泽似玉的胆瓶,投了硫磺粉,注上热水,把梅花插入其中。
梅如霰望着她的动作,又有些恍惚。
“姑娘醒了吗?”门外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低沉恭肃,小声询问。
不等栖影回话,梅如霰率先应道:“是梅深吗?”
梅深年纪略长,身形高大,衣着规整,站如青松。他停在外间,并未走近,隔着帘子回话:“是属下。”
音量适中,语气沉稳。
“何事呀?”梅如霰将双手浸入盆中,拢起一汪清水,掬水扑到脸上,冰冷刺骨,打了个寒颤。
这才惊觉,真的入冬了。
梅深从怀里掏出拜帖,双手呈给栖影:“方才那边递了帖子,请姑娘过府一叙。”
“嗯?”一颗圆润的水珠挂在睫毛上,遮住了视线,梅如霰眯眼扫视栖影手上的拜帖,声音淡然,“落得谁的名字?”
栖影打开拜帖,看向落款处:“是三夫人。”
“面子上的功夫做得倒是足。”梅如霰擦净脸上的水渍,把手巾丢进盆里,水花四溅,惊起一圈圈涟漪,徐徐散开,“名单上的各家,咱们可都走完了?”
栖影笑如春晓:“前儿就走完了!”
梅如霰望向外间桌上的素梅,眼眸清亮,轻勾唇角:“那就陪我去会会这位三……夫人吧。”
茶肆里的炉火烧得极旺,竟生出一种阳春三月的错觉。
梅如霰斜倚在二楼窗边的藤条摇椅上,捧着一卷新淘来的话本,细细翻看。
一阵骚动,扰乱了她。
“姑娘快看!”原站在一旁烹茶的栖影,不知何时已趴到窗边,探出脑袋,伸手指向远处的车马,声音清脆,“那位红衣白马、鬓畔簪花的可是叶家公子?”
梅如霰寻声望去,见一群狩猎归来的公子哥正浩浩荡荡地走在街市上,道路两旁挤满了商贩和看热闹的闲人,其中不乏妙龄女郎。
那抹鹅冠红混迹在大队车马中,像误入白雪琉璃中的娇花,日光落下,面容分外鲜活。
梅如霰放下书卷,呷了一口茶水,温润舒畅,眉眼微弯:“整个梓州城,除却他,还有谁会这般张扬。”
栖影深以为意,抿嘴浅笑:“还真是。”
“差点忘了……他也是一位爱藏书的。”梅如霰把盘子里的瓜子皮倒进炉火中,用手帕轻轻拍落身上的碎屑,“择日不如撞日。梅深,去取一坛竹叶青来。”
绕芳甸坐落在车马喧嚣的闹市,一墙之隔,阻断了凡尘俗事。
叶青塘已褪去浮华,坐于中庭,素衣蒲扇,炙烤鹿肉。身后的红梅开得正盛,香气袭人。
空旷的院落,忽而响起踏雪声,打破寂静。那声音由远及近,咯吱咯吱,像和着节拍,极富韵律。
“许久不见,叶先生还是这般鹤骨松姿,翩然俊雅,让人见之忘俗。”梅如霰眼眸含笑,一手搭在栖影的小臂上,一手提起裙摆,踩着酥脆的积雪,缓缓步入中庭。梅深携酒相随,步履平稳,不紧不慢。
“稀客啊——”叶青塘单手托腮,半倚在竹椅上,白玉簪松松散散地插在高高挽起的发髻间,两鬓落下几缕碎发,被清风拂乱,“梅老板正值春风得意之时,怎有空光临寒舍?”
“叶先生说笑了,我今日是来送酒助兴的。”
叶青塘并未起身,亦不曾抬眸,兀自用匕首割下一片沾着血丝的鹿肉,置于炭火之上,徐徐开口:“什么酒?”
“竹叶青。”梅如霰示意梅深递上酒坛。
“腊果缀梅枝,春杯浮竹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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