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霰挂念着糖炒栗子,一整夜都没睡实。
鸡声三唱,便已醒来。
天色蒙蒙亮,万籁俱寂。点上灯,隐约可见窗外空晃的枯枝。
形影相吊,怪孤单的。
打开窗,寒气逼人,屋檐上的残雪簌簌而下,惊动了院里正在觅食的雀鸟,哗然四散,失了踪影。
幼时,她也曾捕捉过雀鸟。五岁那年,大哥用树枝给她做了一个弹弓,又拾了一袋圆润小巧的鹅卵石做弹丸,手把手教她射击。后来,再大些,大概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大哥带她去郊外打猎。她力气小,挽不动弓箭,骑一匹小白马,挥舞鞭子,跟在后面指挥。大哥箭无虚发,她想要的都能射中,兄妹俩常常满载而归,羡煞旁人。
回望那些年,即便是寒冬,日子也有趣得紧,全然不似如今这般死气沉沉。
当时不觉,现在却已难寻。
急促的脚步穿过回廊,打断了她的思绪。寒枝的声音随即响起,沉静中带着些许慌乱:“姑娘怎么起得这么早?可是饿了?”
梅如霰昨晚只吃了几块糕点,寒枝看在眼里,惦记了一宿,她起得早,简单梳洗后,就赶了过来。远远瞧见屋里亮了灯,便知姑娘已醒,不免有些慌张。
梅如霰愁绪未散,恹恹的,没什么精神,顺势搂住寒枝的手臂,趴在她肩上。寒枝的身上沾了冬的气息,却不凛冽,像她的性子一样温和。
“我想吃东角楼的糖炒栗子。”
寒枝动作一滞,勉强笑道:“时辰尚早,炒栗子的还没出摊呢。我先给姑娘煮些粥,对付几口。等天色大亮了,再派人去买,可好?”
“刚出炉的才好吃,我晚些自己去,不必折腾旁人了。”
“那姑娘再躺会儿,待我煮好了粥,再来唤姑娘梳洗。”
风起雪落,钻进绮窗,为屋内添了些寒意。
“好。”梅如霰缩回帐中,用棉被把自己包裹起来。寒枝重新卸下绣帘,正欲起身关窗,却被扯住衣角,“不必关窗了,我想透透气。”
“是。”寒枝低垂眼眸,退出卧房。
这日天气爽朗,檐下雪与碧云天相映,拨开了覆在心上的沉沉暮霭。
街市喧闹,烟火撩人。梅如霰领着栖影和梅深,缓步慢行,向东角楼的桑家瓦子走去。
桑家瓦子是个喝茶听书,消遣时间的好去处。尤其是闲暇的冬日,几乎座无虚席,挤满了看客。梅如霰近日常去那里,一耗就是一整日,直至散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不过,她今日是冲着糖炒栗子去的,听书只是陪衬。
“咚咚锵~咚咚锵~”
三人行至街口,却被一阵如撒豆般清脆的锣声引去了目光,未及反应,行人已从四面八方凑过来,冲散了他们。片刻功夫,人群已然聚成一圈,将那灰色粗布衣,手拿锣鼓的年轻男子围在中央。
“姑娘,这是做什么的?”栖影穿过人群,挤到梅如霰身边,拽住了她的衣袖。
她没见过这种架势,心底有些慌乱。
“莫怕。”梅如霰扫了一眼那人身旁立着的纸榜,笑道,“这是讲演话本的路歧人。”
“路歧人是什么?”
“于闹市中求生存者。”梅如霰解释,“他们不入勾栏,只在耍闹宽阔之处作场说书。”
“为何不去勾栏啊?”
“或伎艺不精,或际遇不好,或独爱自在,或兼而有之。”
梅深上前一步,隔开众人,将梅如霰和栖影护在身前:“这里太乱了,姑娘若想听书,还是去桑家瓦子吧。”
“无妨,乡野乐趣难得一见,错过今朝,可是要懊悔的。”梅如霰轻拍梅深的肩膀,“放轻松,陪我听会儿书。”
梅深无计可施,只得点头。
从纸榜可知,这场话本唤作《寒窗记》,说话人名叫方端。
看模样,不过三十有余,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声量高,精气神足,熟络地招呼着四方看客。
“古来今往,其间故事几多般。且问今日敷演谁家故事?正是这本十年辛苦寒窗记……”
此刻还只是热场子,尚未正式开始。梅如霰摆弄着衣带,小声低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梅深眼眉低垂,拱手道:“我去给姑娘买炒栗子。”
梅如霰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笑道:“辛苦你了,快去快回,可别错过了热闹。”
“姑娘稍等,属下去去就回。”
待梅深回来时,故事刚刚开场。
“你回来的正好。”梅如霰含笑接过冒着腾腾热气的炒栗子,抓了两大把栗子分给栖影和梅深。
他们混迹在人群中,一边吃栗子一边听书。
听到热闹之处,两个女孩欢呼鼓舞,拍红了双手。栖影不小心踩到了一位看客的脚,幸而对方亦沉浸在故事中,并未觉察,才避免了一场纷争。
她吐了吐舌头,瞧向静悄悄的梅深。
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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