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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第70章

小说:

高台悲筑

作者:

素手罗衣

分类:

古典言情

三个将领带着几十万的将士在金陵城下蹲守了近三个月,一直到三月末也是无从下手。

长安城都给修缮好了,察举也开了一轮,连现世的须弥芥子都幻化身形进了幻境一次,面对金陵城还是束手无策。

姚复蹲在龙椅上,扒拉着新涂送来的文书,重重叹了好几口气,最终拽了一把倚在扶手上睡觉的应瑕:“珠英,你瞧这个,怎么办?”

应瑕被从睡梦中叫醒,本就心存不满,姚复一旦拿到忖不定的事情老会麻烦她,现在又没个皇帝的样子,更是心中烦闷。她皱着眉,坐直身子,从他手里接过文书,随后呵斥他一句:“你给我坐端正!”

“珠英,照这样下去我到明年五月都没法兑换给你的礼物……”姚复连忙把屁股放回龙椅上,双腿伸直,坐的端正了些。他心里有些焦虑,只好忐忑地对应瑕说,一边想让她帮着出主意,一边又想让她宽限一点时间。

应瑕把文书搭在扶手上,揉揉眉心:“先不管金陵城了,那什么礼物我也不急,你尽力而为便好。什么时候开科?”

“回殿下,明日便能开本朝头一次科举了。”底下礼部的官员马上举着笏板回答,复而又问:“陛下,今年的年号也该换一换了,天符已经是前朝的年号了——”

今年都天符七年了,大梁都覆灭了,再用也不合适。

“这你自己解决。”应瑕把文书摔倒姚复身上,“我再睡一会儿。”

她最近也太嗜睡了!

姚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地想到。

这个时候要是怀了也还好说,小孩也不会成为拖累,可是要真这样谁帮他处理政务啊?

桥虹死了;司空谷暂时回了桃都山,也去慰问老师;阖闾城被攻破后陈重熙就堂而皇之回了老家;魏讯则回了平阳探望母亲,已经待了几个月了。如此一来,丞相之位完全是是空悬的,他事事都得亲力亲为,应瑕先前还能分担一二,如果真怀了那可就坏了!

应瑕已经撑着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度听着大臣们的上奏声睡去了,姚复也不好再叫醒她。

“年号再用一年好了。”姚复有些尴尬,但他一时也想不好用什么年号来,只好硬着头皮面对这群老头子。

察举上来的都是些古板的德高望重的老头,姚复提出来让应瑕参政时就和他们吵了一架,最后还是顶着压力把应瑕留在朝堂上——结果就是她每天都要在朝堂上补觉,有时候睡过整个早朝,有时候会睡一半。

姚复怀疑是大臣们说话催眠,可是她午朝从来不睡觉,总是正襟危坐清清爽爽地坐在那处理政务。

老头们虽说心怀不满,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有那礼部的官员又说:“既然如此,陛下总该给我们一个理由!殿下能随军征战四方,有资格参政就算了,为何年号还要继续用?”

“这……”姚复有些为难,不自在地往椅背上蹭了蹭,文书哗啦啦一响,他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抓起那文书:“这金陵城——楚王的残部尚在苟延残喘,朕未曾实现天下一统,如何安心改元?”

他故意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使劲一捶胸脯:“至于这金陵城,如果在四月之前还攻克不下,便直接弃了罢。只是城中如今是易子而食、哀鸿遍野,朕心何安呐!”

宽大的袖子挡住脸,余光在朝堂上看了一圈,发现大家的神色都很奇怪,但也没人说话,放下袖子,笑着说:“既然众卿没有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啊。”

察举上来的老头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明白了姚复怎么当上皇帝的——每一句话都夸张又虚浮,但是每一句话又都无懈可击。

这种人真是……即便不当皇帝,做什么事也都能成功啊。

“散了吧散了吧。没事就都散了吧。”姚复见他们仍没反应,便笑着挥挥手——这事是太监做的,可惜长安城没足够的男子用来做太监。

到了丽娟唱《回风》、太白赋《清平》的时候,金陵城自然没有攻下来。

长安一夜冷雨,金陵拨云见月。

有一人夜登城墙,立于城垛,此人身姿如同青松负雪,又似白梅凌霜,只是逆光而立,看不清样貌。

兵士们齐齐举弓,又被班箐抬手制止。

“在下听闻公子先人是公输门人,今日便仿效‘墨守’之典,冒昧问公子——”声音如同雅乐,盛大而清丽,中正而平和,典雅而纯正。

班箐很是喜欢,他微微偏头,饶有兴味地开口回答:“公子尽可询问。”

“——阁下能为我杀一人否?”那清冽如同山上清风的音线再度传入耳畔。

“那就要看看公子能开出来什么价钱了。”班箐没有像千年前的公输班做相同的回答。

他明知这座城池的沦落是注定的,城里百姓生活也是水深火热——可那又如何,他只想看看面前这人会有什么反应。

来者用了轻功,足尖轻点,直直朝着班箐身后不远处的机关锁冲去——这锁只要损毁一个,城里的器械便全部作了无用功。

兵士们都知道这一点,可弓箭根本追不上他的速度,只好有人拿着长矛战戟到机关锁前守着,准备将他就地格杀。

班箐并未制止,眼睁睁看着长矛即将刺向来人的后腰。

就在血溅五步之前——那人凌空跃起,踏着没来得及收回的矛头借力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长剑,一剑斩断了机关锁。

名贵的木料应声断裂,木屑飞溅在地上,附近连环的器械一个接一个,全部宣告了废弃。

士兵们都愣在原地,目眦欲裂。

那人不知何时又落回了城垛。

月落星移,曙光乍现,温和的日光拂在他脸上,终于让班箐看清了他的面容。

此人面目有光,目如明星,唇如红梅,肤如凝脂,浑身气质清冷如雪松,又淡泊如白鹤,高远如鸿鹄。

兵士们再度举起兵器,被班箐再度制止。

他掀开帷幔,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脸,桃花眼盈满了光芒,唇角总是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既亲和近人,又暗藏杀机。

他并未束发,一头微微卷曲的黑发如同吴淞江上的粼粼春水,随意散在背后,脑袋右侧一簇长长的白发格外显眼。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班箐撩撩头发,微笑着问道。

“在下李尘生,字玉墀。”

李尘生向来有问必答,在此地也并不做停留,闪身离开,往远处的军营去了。

班箐把这个名字在口中反复咀嚼几遍,看着远处那道白虹,忽而发觉再不追便追不上了,匆匆留下一句“我不干了,让楚王自己乘木鸢离开便是”,即匆匆跳下城墙,追着李尘生远去了。

“我就说这人不靠谱!”一名士兵猛的摔了弓箭,旋即又脱了力,跪坐在地上。

城破了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再看着城里人间炼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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