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瞬骤变的脸色引起了程艺的注意,她微微侧过头,目光顺着陆瞬视线的方向落下,精准地锁定了血型那一栏填写的字母。
AB。
空气静得出奇,许久后,程艺的红唇缓缓勾出一道冷然的弧度。
一时间,她好像什么都懂了。
“AB,呵,难怪。”
陆昭明明是A型血,如今换了一家医院,就测出了AB?
陆瞬这才回过神,握着报告单的手指蜷了蜷,下意识地想要掩盖某些不堪设想的事实,他低了低头,“可能、可能是医院搞错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程艺已经劈手一把将那叠报告夺了过去,动作又快又狠,怒意显而易见,“陆瞬,还要遮掩什么呢,你心里也有猜测了,不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笑意浮在濡湿的眸底,透出一股彻骨的悲怆和讥讽,说道:“难怪陆昭每次体检、生病,都必须安排在陆氏旗下的私人医院。他和我说这是你们家的规矩,是陆自海授意的,说是在自家地盘看病更放心。”
程艺抬起眼,精明锐利的眼睛笔直地望向陆瞬,“现在看来,不是陆家的医院更好更保险,而是陆自海在处心积虑地掩盖陆昭不是他亲生儿子的事实,对吗?”
陆瞬的脸色难看的要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地凸起,指节攥得咯吱作响。
陆自海是O型血,陈伶是A型血,他们两个生出的孩子只能是A型或者O型,不可能出现AB这样的血型。
陆自海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陆瞬接通后,喉结压抑地来回滚动,一张脸阴沉迟迟挤不出一个字来。
“喂,你在德国了吗?”
陆自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一如既往的,带这种居高临下的命令感,“我也是刚听说,说你哥进医院了,怎么回事?让他接电话。”
“他现在,接不了电话。”陆瞬压着怒气,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从齿缝里碾出来,冷声道:“脑出血,开了颅,下了病危,可能撑不过今晚。”
话音落下,电话那边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良久过后,陆自海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来,语调里仍然听不出半分悔意,反而参杂进一丝面对棘手问题的不耐,“啊?怎么搞的?有这么严重?”
“你知道你临时撤资,会把我哥逼到怎样的境地么?”陆瞬问。
“你懂什么,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是市场环
境变了…
陆自海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推诿和圆滑,将商场上的那一套用到了自己家人身上,陆瞬只觉得悲哀,听着他在电话那边心平气和地解释,“中星并购这事,是董事会出现了分歧…
“董事会?陆瞬打断他,嗤笑一声,“董事会不也都是你的人?你还跟我装什么呢陆自海?收起你那一套。
陆瞬连名带姓叫他,恐怕还是第一次。
电话那边骤然一静,很显然,陆自海也被这直呼其名的质问打的措手不及。
陆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楼道间,压抑已久的怒意轰然决堤,“我哥的并购违约,面临天价赔偿金,不仅个人信用破产,中星能源的股价也跟着崩盘!现在你满意了?就因为他不是你亲生的,你就这么见不得他好?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陆瞬的脑海里曾无数次地闪现过反抗的念头,但无一不在陆自海的威压之下哑火。
在陆家,不管是陆昭还是他,都对陆自海绝对服从,从不敢有半分违逆。
然而此时此刻,那些积压蛰伏的情绪终于冲破了那道枷锁,彻底爆发出来。
陆瞬的质问声隔着楼道的铁门,依旧清晰可闻,“哪怕他叫了你这么多年爸,哪怕他兢兢业业为你赚了这么多年的钱!哪怕中星能源是我哥一手盘活的企业!你还是要用这种手段把他按死?就因为他想拥有一点儿自己的东西?陆自海,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陆瞬!!!
陆自海震怒,咆哮声在听筒里炸开,难以置信地吼道:“我是你老子!你是不是疯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老子…陆瞬紧紧握着手机,指节发白,额角的血管突突直跳,“那你给我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
“一边压榨我哥的价值,一边死盯着他,准备随时搞死他,有你这样的老子,我只觉得耻辱。
“哈…哈哈…陆自海怒极反笑。
“我对陆昭还不够仁慈吗!?这么多年,这么好的日子,我哪点亏待他了!陆自海也发了狂,声音都几近破音,“我看在陈伶的份上,我认这个儿子,我教他,我给他吃好的,用好的,我让他一出生就是人上人!还不够吗!?是他自己太贪得无厌了!
“我哥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我跟你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不是把陆氏财团看得比什么都
重吗?不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中星独立吗?”陆瞬狠狠地捏了捏眉心眼底暗色涌动“那我告诉你中星能源我要定了。”
陆瞬说:“我会亲手把它拿回来完成并购做成我哥想要的样子。”
“你敢?谁给你的胆子?陆瞬你真是翅膀硬了是你哥心理素质不足透支身体累垮了难道这也要怪到我头上?”
陆瞬已经没了想和他继续纠缠的心思他敛起所有的情绪只冷冷地掷下一句“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我敢不敢看我能不能。”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
冷静要冷静。
陆瞬想起贺秋停在电话里的叮嘱。
贺秋停要他稳下来只有他先稳住了成为陆昭的后盾后者才在能安心地在里面接受治疗。
他不能乱。
包括程艺如今大哥倒下了
陆瞬平静下来下楼抽了根烟尼古丁并没有缓解他的焦虑只是勉强提供给他一个放空思绪的空间短暂地得以喘息。
一根烟抽完他掐灭烟蒂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热牛奶和面包外加一条厚厚的毛毯。
回到重症监护室门口他将东西递给程艺“我在隔壁开了一间病房你去躺一会儿吧哥这边我守着就行。”
程艺低头看了一眼却没拆封将那袋子封紧后放到一旁把毯子盖在腿上“谢谢但是我现在真的吃不下什么。”
两个人并排坐在监护室外的长椅上沉默了好一阵程艺才开口“刚刚你打电话我听到了。”
“嗯。”陆瞬低应了一声。
“我名下有一笔资金数额不小。”程艺转过头眼神很坚定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像电话里说的那样要帮陆昭完成独立中星这件事算我一份。”
她顿了顿眼底泛起一丝苦涩和无奈对陆瞬说“前两天我们吵架了因为我跟他说不要完全依赖陆自海的这笔过桥资金让他不要相信集团那些叔叔伯伯让他考虑找你帮忙加上我这笔也能凑齐那笔钱。”
陆瞬轻叹一声“我哥那个性格连我的钱都不会用更何况是你的他总想靠自己扛下所有事。”
“更何况这笔资金本就该是集团出并购成功之后集团能吃利息这是双赢的事再加上承诺的人是陆自海我哥
一定没想到会出差池。”
被自己的亲人背叛,一定比任何时候都要绝望吧…
哔—哔—
尖锐的警报猛地从监护室内炸响。
毯子滑落在地,陆瞬和程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
监护室内灯光大亮,隔着薄薄的一层纱帘,能看见里面的人影扑向病床,气氛骤然紧绷。
监护室的门被推开,主治医生进去没多久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印满英文的单子。
陆瞬扫了一眼,是手术风险同意书。
那德国医生的语速极快,夹杂着大量生僻的医学术语,即便他努力切换成英语,陆瞬也听得云里雾里,只能由随身翻译一句一句解释给他听。
“颅内压力抬高,形成了脑疝。”
“唯一的抢救方法,是立刻进行床旁钻颅减压。”
“如果不做,分分钟就会丧命。”
“做。”陆瞬拿起笔,快速签好字。
另一边,程艺正在用英文苦苦哀求监护室的医护人员,称想要进去看一眼,出于人道主义,对方给他们扔了两套隔离服,允许他们站在旁边观看。
片刻后,两个人穿着蓝色的隔离衣,愣愣地站在病房的角落里。
那张被数不清的仪器簇拥的病床,已经被摇起了一定的角度。
陆昭躺在那儿,嘴里插着呼吸管,身上也缠满了杂乱的管线,头发被剃去了,裹着纱布,样子陌生得让不远处的两个人都不大认识了。
程艺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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