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瞬身上绷着的那根弦,在见到贺秋停的一刹那无声地松了下来。
他将贺秋停搂在怀里,就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一手紧扣住贺秋停的腰,另一只手**他微微发硬的发丝间。
掌心传来清晰的触感,陆瞬一下一下缓慢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把脸埋在那片温热的颈窝间,贪婪地嗅着那抹熟悉的冷香。
“秋停…”
“你大老远飞过来,累不累?”
陆瞬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说着就要起身,“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我先带你…”
“哎,别忙了。”
贺秋停轻轻扯住了他的手腕,指尖透着微微的凉意,力道却稳,“我是成年人了,能照顾好自己,你把自己打点好比什么都强。”
刚到医院那会儿,贺秋停联络不上陆瞬,只得询问值班的医生,被引导着来到这一层的时候,远远的,看到陆瞬窝在监护室外的座椅里睡着了。
他眉头紧锁,不安地搂着怀里的笔记本电脑,浑身肌肉紧绷,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陆瞬一直都是个精力旺盛的人,身上总是有用不完的劲儿,好像干什么都不会累,所以当贺秋停看见这一幕,心里蓦然一揪,无声地疼了一下。
可他向来不会说软话,再多的心疼,滚到嘴边也只剩下一句,“陆瞬,别在这守着了,真要有什么事,也是医生来处理,你帮不上忙。”
剩下半句很小声,带着一丝傲娇的意味,含糊在气息里,“…你要是再累倒了,我还得照顾你,这个节骨眼我可是没有时间啊。”
贺秋停说话带刺,刺是软的,掺着几分很淡的、唯独对爱人才有的调侃。
陆瞬爱他,便能轻而易举地品出这话语间独特的浪漫,一股暖意顺着胸口蔓延到全身上下。
他摆摆手道:“我没事的,就是昨天没怎么睡,忽然来困劲儿了。”
说话间,他已反手将贺秋停的手攥进掌心,拇指摩挲着后者微凉的手背,以及上手背上清晰分明的血管。
陆瞬说:“你不知道,我给你电话那会儿,没多久我哥就脑疝了,我第一次见,用电钻往脑袋里钻…”
他语气平静,目光低垂,可回想起那画面仍然心有余悸,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手臂上的汗**都跟着直立起来。
“我现在觉得,经历死亡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眼睁睁地看着对自己重要的人在死亡边缘挣扎,
真的太残忍了。
贺秋停默默地听着,不知不觉间已与陆瞬十指紧扣。
他想起什么,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枚平安扣塞进陆瞬掌心,说道:“上飞机之前,我去横山寺给陆昭求的,放心,他会没事的。
横山寺是天穹港最灵的寺庙,但是有个死规矩,想要求平安扣祈福,必须跪满一炷香的时间。
陆瞬低头凝视着那枚绑着红绳的平安扣,缓慢地收拢手指,再抬眼时眸光微动,声音有些发哑,“你为了我哥的事,特地大老远折腾过来…
“不是。贺秋停抵挡不住他那炙热又潮湿的眼神,连忙打断道:“别太感动,我是来柏林出差,顺路来看看你而已,有合作要谈。
陆瞬稍顿,“能源项目的合作吗?
“嗯。贺秋停平淡地应了一声,转而意味不明地微笑了一下,轻声道:“有三家公司约我,你猜猜是哪三家?
“让我猜的话…难道是北极星?
“是。贺秋停唇角微弯,“没想到吧,Klaus本来已经同意被中星并购,如今中星并购卡在资金上,你以为差的只是钱,实际上北极星还给自己找了planb。
“他们看中了你的干热岩开发项目,想要以此翻身?陆瞬说。
“嗯,能力不大,倒是敢想。贺秋停淡淡地讽刺一句,“人总是贪心不足,利益面前红了眼,什么都能当作筹码。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觉得这事挺可笑的,北极星约云际谈判,竟然不是走商务流程,是让我妈亲自打跨洋电话给我,甩出一张感情牌。上一次她给我打电话,好像还是两年前。
“那你答应北极星的谈判,是因为…
“一方面是因为好奇,想知道我妈会是怎样一副面孔,来找我促成这次合作。另一方面,想让他们认清现实,被中星并购才是唯一出路。
贺秋停笑了笑,冰寒的眼底轻轻晃颤一下,故意作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起我妈,前阵子我在发布会上吐血住院,上了头条,她不可能不知道。但也只是托着他的律师来打听消息,看我怎么样了。
“可能是看我**没有?看能从我这里拿走些什么吧?
贺秋停云淡风轻的口吻,让陆瞬听得愈发心疼,握着他手的力道都不自觉地重了重,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用最质朴的方式让他知道,自己在。
“她这么对你,你在保险柜里给她留赡养费?”
贺秋停神色平静,“一码归一码,赡养是责任,和她怎么对我无关,我也不需要她念及我的好。”
“而且,我也能理解,她始终认为嫁给我爸就是最错误的选择,讨厌我爸,所以连同我也一并讨厌。”
“没关系,秋停,我们也不稀罕她那点儿母爱。”陆瞬将贺秋停的身子扳过来,让他面向自己,认真地探向他的眼底,“有人爱你,我会爱你,会好好爱你,把最多最多的爱都分给你。”
贺秋停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温柔,把陆瞬握在自己肩侧的手轻轻抚开,“多大的人了,还天天爱来爱去的,幼不幼稚。”
“我不管。”陆瞬说,“反正你只要知道有人爱你,爱到恨不得把你当挂件别在裤腰上,走到哪带到哪儿,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一看,你只要知道这个就行了。”
陆瞬腻歪起来,贺秋停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可他不得不承认,看见陆瞬这个人,触碰到他身上的温度,感受到他的气息,一颗心就落到了实处,安稳了许多。
和北极星的谈判安排在第二天上午。
贺秋停没回酒店,和陆瞬在医院的休息病房凑合了一夜。
病房里原本是两张单人床,中间隔着一米多远,硬是被陆瞬给合并到了一起。
陆瞬锁了门,拉紧窗帘,和贺秋停挤进同一床被子,展开手臂将人牢牢圈进怀里,一遍遍在他脖颈间轻蹭,试图通过肢体的接触去缓解心底的不安。
陆昭仍然还在危险期,陆瞬睡不着,也不敢睡,在不安的驱使下,手上的力道也没有个轻重。
“嘶…”
贺秋停猛地抽了口气,在他怀里抖了抖,低下头,轻轻掰开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指,声音发喘,“痛。”
陆瞬闻言连忙松开,撑起身子在黑暗中凑到贺秋停脸侧,“哪里疼,腰?还是胃?”
贺秋停知道这是凝血障碍症发作的迹象,关节胀痛难耐,根本受不住这样用力的拥抱,不用看,想必此时睡衣下的腰腹已经出现了瘀痕。
“你力气太大,我喘不过气了。”贺秋停像只不亲人的炸毛小猫,把自己团起来往床边挪了挪身子,蜷缩起来,“各睡各的。”
陆瞬只得老老实实地松开手,却仍然不甘心似的,从被子里伸开长腿,用脚尖轻轻寻到贺秋停冰凉的脚踝,缓慢地贴了上去。
有心事的夜
晚格外短暂。
第二天一早,陆瞬早起去医生那了解陆昭昨夜的情况,贺秋停则是离开医院,抵达北极星能源公司。
贺秋停同行的还有两个人,律师和财务顾问,三个人一进场,会议室内的空气微微一滞。
贺秋停身量高挺,一身手工剪裁的西装衬得他肩线平直,优雅的气质中透着一丝生人勿近的冷冽感,压迫无声蔓延开来。
Klaus和几个德国人已经提前就位了,而坐在Klaus旁边那位身穿宝蓝色连衣裙、佩戴着贵重珠宝的女人,正是多年未见的卢清。
贺秋停只在进门时向她投去极淡的一瞥,便再无注目,却能凭借着余光清晰感知到对方打量他的视线。
贺秋停的座位被刻意地安排在卢清旁边。
他没多说什么,从容落座。
会议开始,Klaus用不娴熟的中文寒暄了几句,表达了诚意后,切换英文简单开场,说明了合作目的,并未急于展现方案和数据,而是很快地便将话语权交给了卢清。
卢清转过身来面向贺秋停,眼眶瞬间便红了,声音温柔着道:“秋停,这么多年没见,你长得这么好,妈妈…
她说着哽咽了一声,“妈妈的心里,真是又欣慰,又愧疚。
卢清试图去握贺秋停放在桌面上的手,贺秋停没理,只是面无表情地将移开,顺势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一口润了润喉咙。
“我知道你恨我,也不求你原谅,但这一次是上天给我们母子的重逢机会。
会议上的几个外籍高管虽然听不懂中文,却也跟着点头附和,也许在他们看来,这也是谈判策略的一部分。
直到贺秋停轻轻放下手里的水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抬眸,全然忽视了一旁的卢清,目光冷冽而精准地直视Klaus,用地道流利的英文开口道:“Klaus先生,我想你应该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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