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休息病房。
陆瞬坐在床上,整理着票据和陆昭的各种检验单,纸张窸窣作响,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
他抬起头,看见贺秋停走进门,眉头紧皱了一下,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去,扶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回事?”
陆瞬面色凝重,手指轻轻抚上贺秋停发红的侧脸,泛着冷白光感的皮肤下,紫红色的瘀痕已经消去大半,但乍一看还是有些吓人。
贺秋停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在陆瞬的搀扶下径直走到床边,蓦然间有些发晕,晃晃悠悠地坐倒下去。
“小心!”
陆瞬慌忙地将手臂横在他背后,托住他的身体,脸色异常难看,“谁打的?卢清?”
陆瞬眯起眼睛盯着贺秋停寡淡的一张脸,见他不语,心中便已然明了,深吸口气道:“我找她去!”
“陆瞬。”贺秋停从身**住他的手腕,扯回来,“一点小伤,没事了已经。”
“这不是有事没事的问题,卢清她凭什么打你啊?这么多年她有管过你一天吗?如今要合作了想起自己有个儿子,发现合作不成又翻脸不认人?”
陆瞬垂着眼,义愤填膺地替他不平,更多的还是心疼,“你打回去了吗,你被打了就这么算了吗?你看你这,这,皮下都渗血了贺秋停!!!”
贺秋停情绪还是淡淡的,握着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去,捏了捏那绷满青筋的手背,低声安抚,“冷静,冷静。”
陆瞬无奈地轻叹一声。
“一遇到事你就是这个样子,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我只是一个上午没有看到你,你就这么可怜巴巴地回来,在外面受欺负也不知道还手,你这样,别人只会变本加厉欺负你。”
“不会被欺负的…”贺秋停低着头,苍白地辩解,“她再不对,也好歹是长辈,就算不是我的长辈,我也没有对女人动手的道理,是不是。”
贺秋停说着弯了弯眉眼,把陆瞬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然后随手拾起一页散落在床上的病例单,岔开话题,“你哥怎么样了?”
陆瞬的脸色缓和下来一些,露出一丝欣慰来,缓声道:“医生说是医学奇迹,说我哥求生的意志力太强了,昨天的钻颅减压手术做的及时,虽然发生了脑疝,但是压迫的时间很短,减压后恢复得不错,居然没有器质性的坏死。”
“那是不是有希望恢复正常?”
“是有希望,但也只是有希望。陆瞬说,“我刚刚还在和程艺…我嫂子,和我嫂子说,说我哥有希望恢复成正常人,但是也有很大几率醒不过来,植物人,或者说醒过来,但是瘫了…
贺秋停听的直皱眉,“你们能不能盼着你哥点儿好…
“我们当然盼着最好的结果,但是也要做最坏的打算,尤其是,我想让程艺知道,万一我哥真瘫了或者有其他问题,需要别人照顾一辈子,她现在跑还来得及。
陆瞬说着眸光微微一动,偏过头来,“但我真没想到程艺和我哥,会有这么深的感情,我一直以为他们俩逢场作戏来着。
贺秋停抬了抬眸,“程艺怎么说?
“她说,我哥就算真的瘫了,到了嘴歪眼斜流口水、大小便都失禁的那天,她也不会走。
陆瞬感慨道:“感情这东西,真的是好没道理。
程艺完全不是陆昭的理想型。
之前陆瞬和他哥讨论过这个话题,陆昭说自己喜欢学艺术的女孩,愿意给她开间工作室,希望她能在冰冷的商业秩序之外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保留最本真的那分纯粹…
但婚后的妻子程艺,偏偏是在商场上横冲直撞的女强人。
陆昭喜欢爱笑的女孩,程艺偏偏长了一张冷脸,看谁都压着眼角,一脸厌倦。
从女方的视角来看,陆昭同样也糟糕的要命。
程艺打从联姻之前来陆家吃饭那会儿,就说过对另一半的要求。
要对她唯命是从,要会做饭,会哄人,不能冷暴力,要时时刻刻把她放在工作前面。
陆昭没一样做得明白。
两个互相厌弃的人硬凑在一起,一凑就是五年,默不作声的,竟将所有锐利的棱角都无声地打磨成了爱意,愿意和一个可能瘫痪残废的人厮守到老。
何尝不是一种珍贵。
砰砰砰—
敲门声带着不耐,敲了三声直接推门进来,伴随着一道干练的女声,“陆瞬…
话音戛然而止。
程艺看见并排坐在病床边的两个大男人,脚步一顿,以为自己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见二人都衣着齐整,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贺秋停和她在酒会上有过几面之缘,还互相有联系方式,但是从未联络过,如今见了面依旧显得很生分。
贺秋停朝她轻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贺总的脸…是怎么了…她
走过来目光从贺秋停脸上的瘀痕移到陆瞬身上
陆瞬知道她再问下去贺秋停就恐怕就要难堪连忙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出休息病房把门合上。
“你说什么呢贺秋停那个身体我捧手心里都怕磕着碰着的怎么可能跟他动手?”
“行吧。”程艺对贺秋停脸上的巴掌是被谁打的并无兴趣只是抬手朝着走廊尽头一指“拐角沙发那儿有人找你中星的关启明。”
关启明这人陆瞬熟悉五十多岁中星能源的二把手也是最能给陆昭添麻烦的拖后腿和搅浑水的都是他同时这人也是陆自海结识多年的老友。所以陆昭再怎么厌烦他见了面还是要出于体面叫他一句“关叔”。
陆瞬则是和他哥不同连这点面子工程都懒得做什么称呼也没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小瞬!”关启明从沙发上站起身快步迎来满脸都是关切“可算是见到你了刚听程小姐说你哥的情况稳定一些了真是老天保佑啊!不枉我这两天都在吃素给小昭祈福。”
陆瞬的无语都写在脸上眉峰微蹙懒得虚与委蛇“找我什么事?”
关启明拉着陆瞬坐到沙发上这才开始切入正题“小瞬啊现在公司的情况很糟糕股价一跌银行那边就开始催贷还有和北极星那边的并购如果不推进的话违约金又是一大笔小昭一手经营的公司诶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
关启明满脸愁容地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半晌后抬眼看向陆瞬“我听你爸说你要帮你哥完成并购关叔知道你有大本事你看能不能看在你哥的面子上和关叔一起我们把资金筹够帮中星渡过难关!”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几乎是老泪纵横刻意地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试图用陆瞬和陆昭的兄弟情谊道德**。
陆瞬无动于衷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关启明把所有话都说完他才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沙发里的人整个笼罩关启明抬起眼睛看到的不再是那个年轻的晚辈眼前只有一双锐利精明的眼睛只剩下上位者冰冷的压迫感。
“关叔是想让我帮忙筹钱?那并购成功后利益怎么算?”陆瞬勾起唇角扬起一道讥诮的弧度“我哥躺在监护室
生死未卜,你来获利吗?
关启明愣了愣,思考了片刻后,劝说道:“小瞬,现在应该打开格局,不是计较谁来获利的时候,而是我们要一起保住公司,不然你哥一觉醒来,发现公司没了,该多伤心啊。
“可我不是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陆瞬声音骤冷,沉声道:“中星能源,我会救,北极星的并购,我也会完成,但是…
他顿了一顿,目光锋锐地刺入对方眼底,字字清晰,“这一切,都只会在中星能源彻底成为我的资产之后。
关启明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侧的肌肉发僵,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中星走到今天,离不开你哥的付出,你非要把它搅得一团乱吗?再者说,中星本就是你父亲控股,也是你们陆家的产业啊!
“很快就不是了。陆瞬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丝轻松,以及不屑,“两周,最多两周,到时候中星会姓陆,但是,是陆瞬的陆。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会让我名下的CL基金公司,从明天开盘起,正式发布中星能源的数据报告。我会告诉所有的投资者,这家公司管理层病危,剩下一盘得过且过的废物高管,资不抵债,毫无未来可言。
关启明脸上的慈祥顿时荡然无存,咬牙切齿道:“你疯了!你这是要毁了中星!?
“不,是你和陆自海把它给毁了,关叔,你是不是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我是做对冲基金的,最会干这样趁火**的营生。
“等中星的股价跌得一文不值,债券也会成为垃圾,而我,会成为中星最大的债权人。
“我会以债权人的身份,从陆自海的手里,拿到中星的控制权。
到时候,他会按照他与贺秋停的约定,保留并扩大技术团队,将中星能源与北极星整合成一家全新的能源公司,从贺秋停手里承接干热岩的项目,并以此作为撬动陆氏财团的支点。
接下来的一周里,陆瞬言出必行,手段狠戾得令人瞠目结舌。
他远在德国,隔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通过线上向CL总部发号施令。
CL基金的做空报告堪称是中星能源的死亡通知,详尽罗列出了陆昭的病历单据,公司的财务漏洞,乃至巨额的违约风险。
陆瞬作为圈内的天赋型“点金手,无疑牵动了市场的风向,引发了恐慌性的股票抛售。
在中星的股价低至历史最低点,债券被评级沦为垃圾债后,陆瞬开启了疯狂扫货模式,按照他预期那样,成为了中星最大的债权人。
不到两周的时间,陆瞬几乎是一刻未停,联合中星的其他几个投资者逼宫董事会,直接发起了破产重组。
一场腥风血雨的投票后,陆自海被踢出局,陆瞬的名字被写入中星能源董事长席位的登记簿。
与此同时,医院也传来好消息。
陆昭脱离了生命危险,生命体征稳定,摆脱呼吸机后已经可以自主呼吸了。
他对亲人的声音有反应,有时会轻轻皱眉,有时候还能短暂地睁开眼,虽然眼神是空洞的,无法聚焦,但还是让程艺感到惊喜不已。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唯一糟心的一件事,是陆瞬和贺秋停吵了一架。
贺秋停知道陆瞬在商业上的行事风格,但也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绝。
在如愿得到中星能源后,陆瞬好像魔怔了一般,并未停下来,他指挥着CL,接连发布报告,无差别扫射陆氏财团下的关联公司。
“你知道现在网上怎么说你吗?坐飞机返程的途中,贺秋停偏过头,将陆瞬脸上的眼罩扒拉下来,“说你冷血,趁着兄长生病抢夺家产。
陆瞬不以为意,握住他冰寒的手,“你知道我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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