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翻腾,宋岐灵宛若一只误饮黄汤的泥鳅,在这方天地胡乱搅动着,胡言乱语,神志不清。
顾连舟无措地看着师兄在他身上为非作歹,一会儿称呼他为“猪仔”,一会儿又称他为一方灵池培育出的神兽,哭笑不得。
“师兄,你可看清楚了,我是谁?”他单手揽过宋岐灵的腰,往上提了提,确保她不再往下沉。
忽见这粉白圆乎的猪仔张嘴说话,宋岐灵登时眼睛一亮,捧着猪仔的脸便夸:“你……你果真成精啦,猪大仙,你,你……”
盯着这只圆滚滚的猪仙看了半晌,她的目光落下它在水面沉浮的四条腿,终是忍不住,问出声来:“你的腿这么短,是如何漂浮在水面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画面,她“噗嗤”笑道:“是我愚钝,猪大仙有仙术,自然可以在水中来去自如。”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见这猪仙与她见过的黑猪着实不同,眼睛恍若漆黑的宝石,浓密纤长的睫毛以缓慢的速度冲她忽闪忽闪,圆润到完美的猪鼻子……以及粉嫩可人的猪嘴……
这是一只与众不同、完美的猪。
宋岐灵咽了咽口水,双手合十,虔诚而礼貌地冲猪仙拜了拜,“好猪仙,好猪仙,今日你行一善,他日我定为你焚香祈福。”
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她便沿着猪仙光滑而富有弹性的皮子上轻抚而过,只觉沾了一手的福气。
猪仙好,猪仙没有跑。
她唇角微扬,盯着猪仙闪亮的眸子,没有松手。
温热的指腹划过那块微凉的皮肤,便见猪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粉红。
哦嚯。
晶莹剔透的粉色猪仔。
覆于猪腹上的手微蜷,沿着轨迹轻轻揉-捏一番,却觉猪身陡然一僵。
梆硬,不好摸。
顾连舟垂眸看着在自己胸前肆无忌惮乱摸乱划的师兄,耳根红得几欲滴血。
“师兄,你清醒一点。”他攥住师兄的手腕,再顾不上药浴,揽着人便往岸边趟去。
如此再耽搁下去,神志不清的师兄怕是要做出其他惊世骇俗的事情。
池水“哗啦”作响,顾连舟几乎是半抱半托着宋岐灵上了岸,凉气瞬间包裹住两人湿透的身躯,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宋岐灵下意识地往身侧唯一的热源靠去,嘴里含糊地念着:“这是要给我的仙气散了啊……”
叫她这么一蹭,顾连舟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异样,这才将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扶到池边一块稍平整的石头上坐稳,轻声安抚道:“师兄,稍安勿躁。”
他蹲下-身,从石架上取过备好的干净里衣,指尖方触及宋岐灵湿透的衣襟,正要解开时,动作却骤然停住。
师兄向来不与人共浴,更衣时也总要屏退左右。即便此刻神志不清,若明日醒来发觉被人看了身子,以他的性子,怕是会又羞又恼。
指尖犹豫地停留了片刻,最终缓缓收回。
他转而取过石屏上的外袍,仔细抖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师兄整个裹住,确保从肩头到脚踝都被严密地包裹起来,不让一丝寒风吹入。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退开些许,就着蹲跪的姿势,仰头看向被裹在袍子里的师兄。
宽大的外袍几乎将宋岐灵整个人都吞没了,只露出一张泛着红晕的脸蛋,湿漉漉的眼睫低垂着,似乎对这温暖的包裹很是受用,冲他咧嘴笑道:“好师弟。”
顾连舟:“……”
这会子倒是认出他来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另一件衣袍,背过身去,擦干身上的水珠,将自己的里衣穿上。
一番折腾过后,两人回到了竹院,却见柳岱独自坐在桌旁,见有人过来,抬手招呼道:“来,请坐。”
顾连舟目光扫过桌案上几块沾满泥巴的石头,狐疑道:“柳兄,你这是……”
话未说完,忽觉臂弯一松,师兄已踩着碎步走上前去,拉过凳子一屁股坐下,冲柳岱露出笑来:“神医,请替我看看罢。”
顾连舟:“?”
师兄此般行径倒是歪打正着,怎么不算“病急乱投医”呢?
柳岱捋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若有所思盯着桌上的石头瞧,稍顷,摇头叹息道:“阁下面色饥黄,两颊瘦削,我劝你莫要再熬夜了,眼下青黑都快蔓延到印堂了。”
“啊。”宋岐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忧心忡忡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这症状么?”
柳岱伸手在那石头上搭了片刻,旋即触电般地缩回手,惊疑不定道:“你都硬了、凉了,这是死透了啊,怎么还能说话?”
说到后头,他骂骂咧咧地起身,抓起那石头便往远处丢去,“大胆妖孽,竟化作人形来戏弄老夫,该死!”
宋岐灵哪里听得了这个,当即站起身,指着柳岱怒骂:“老匹夫,你说谁是妖呢?吾乃大名鼎鼎的捉妖师,我……”
话未说完,便觉眼前闪过一片刀光剑影,却见一片云霞雾绕中,身披金甲的英俊男子手持宝剑,从天而降。
一时间,她竟看呆了。
“呔!”却是俞七自竹屋后破门而出,提起门边的锄头,对着半空振振有辞,“哪里有妖?哪里有妖啊?”
院子里唯一的妖:“……”
沉默良久,顾连舟走上前,拉住师兄的手腕便一旁走,想了想,又分出两根菟丝子,隐去踪迹,将柳、俞二人捆了,一并摁在竹凳上。
估摸着是修明回家后发作,惊动了宗主,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医者背着箩筐摸来这间小院,替几人喂了药丸与水,这才温声嘱咐顾连舟:“修明说那菌子是炒熟了的,只是放久了,又回生了,这才残留了些许毒性,你们下回记得趁热吃,趁熟吃。”
顿了顿,忽又想起正事,宗主指着对着空气说胡话的几人,“晚饭就不要给他们吃了,且饿上一夜,待明日清醒了,再给他们喝些稀粥。”
闻言,顾连舟忙点头应下。
送走了宗主,他去而复返,看着几人心情复杂,尤其是俞七与柳岱。
只见这两人对着门前的歪脖子树争执不下,柳岱说这是个落枕的姑娘,而俞七非说这是只成了精的癞蛤蟆。
两人越吵越激烈,若不是被菟丝子捆缚,怕是要打起来。
顾连舟缓缓叹了口气:“这便是医者不自医罢……”
再看师兄,此刻却异常安静,眼中好似笼着淡淡的忧愁,教人看了心头一紧。
他忍不住近前,低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话音落下,便见宋岐灵抬眼看来,幽怨道:“师弟,你先放开我,我身上湿漉漉的,难受得紧。”
是了,他竟如此粗心,竟忘了师兄还穿着身湿透的衣衫。
他忙松开菟丝子,将人放进屋里换衣裳,自个儿则站在门前等候,眼看着天色渐暗,腹中饥焰中烧,又发起了愁。
平日里不甚在意的饥饿,在此刻变得尤为磨人,好似钝刀子磨人,叫他生出一股破坏欲来。
思来想去,他垂下眼睫,分出几缕菟丝子往深山游去。
似是感知到他的想法,离体的菟丝子恍若荒野猎人般,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在丛林深处寻找妖气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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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微亮,晨露未晞。
竹院内一片寂静,与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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