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巨响,随着音波扬起了每一个角落里的尘土!
众人掩面,却都是努力睁着眼睛,不肯放开面前的画面!
围绕长剑飞旋的长剑短剑,被气劲震之而出,斜钉在两侧柱梁之上。
二人脚下的八仙桌已经四分五裂,这一片木屑之中,慕鸳时凌空落地,双手兵刃皆去,而秋长天落地后转身一剑已是指到她的面前。
如夜般寂静。
柳羡仙见她到底安然落地,散去心底一半不安,不至于在众人前咳血倒地,就无难办之处。
秋长天眼落到依旧满眼挑衅的慕鸳时,只见她轻然一笑,朱唇轻起,极其轻柔地吹向了面前的长剑。
他凝眉不解,随后听到手中长剑细微的碎裂之声,那样的清晰!
这把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纵横江湖的长剑,在这最后一刻,向天地间发出了最后一声悲鸣!
咔——咔——咔——
三声之后,长剑断成了三节,坠落于地!
人群寂静之中,秋长天气急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吐在胸前,喃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
看客中有人问道:“二人手中皆是没有兵器,那怎么论输赢?”
“事先约定,谁先落下桌面才算输!”
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气血,慕鸳时往侧走了一小步,这裙摆之下是一块桌板,她脚下一震,桌板飞到手中,随手扔到秋长天空无一物的脚边。
“我相信,秋掌门,不会食言。”
柳羡仙只看到她背在身后,毫无血色且发颤不止的左手,左手中的九枝青脉盘,只握得更紧,他转头看向柳汇川,示意他这寿星东道,上前请二人暂做休息。
柳汇川点头,摸了摸八字胡,上前圆滑道:
“输赢既定,二位贵客稍作歇息更衣,再吃在下一杯水酒,客房已备,这边请。”
郭氏也上前来,招呼一众仆役收拾残局,撤换桌椅餐具,添酒备菜重开宴。
被曾掌柜带到客房中的慕鸳时,反手关上了房门,而门外韩寂阳已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她往前一个趔趄,双手撑在了圆桌上,摘下覆在脸上的面具,才发现已经沾满了猩红,而鼻孔之下不停低落着鲜血。
伸手擦拭,看到一侧的书架机关开启,哑叔从密室中走上前来,将自己搀扶了进去。
又经过两道暗门,最深处的石室中,竺澄已在。
靠在榻上喘着粗气,昨晚的经历过的痛觉又慢慢爬上了筋骨与经脉,她暂忍着疼痛,苦笑自嘲道:
“可惜,刚过午时,药效就散了。”
竺澄下完三针,拿手帕擦着她脸上、手上的血污,瞪了她一眼,道:
“那你还要多久?你没从桌上掉下来,就已经万幸。惜命,是你现在最该做的!别再去想做什么慕鸳时,你现在就是不会武功的柔弱姬妾,时鸳。”
她被喂下数颗药丸,额上已是起了一阵细密汗珠,疼得咬紧了后槽牙,她一把拉住了竺澄得衣袖,凄然笑道:
“好——你现在下两针猛些的,让我站起来,跟着哑叔回到裁月居。”
“你什么时候能不疯?”
她依旧没有松手,眼神坚毅,虽是虚弱,却依旧坚定不可违抗。
“竺澄,你说的对,我还是阿羡的姬妾。前两日,方说了我有孕在身,随后你又说有落胎之兆,他把裁月居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所有人都在客京华,这是最佳时机。”
她喘了片刻,又道:
“你若无其事地回去寿宴,马上会有人去请你,正大光明地去裁月居。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再畏寒易乏,喝再多的汤药,都不会有人起疑。况且现在不走,等宴席散了,就更没机会了。”
竺澄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这是最佳安排,只能在她任督二脉的大穴上连下数针,将她交给了哑叔,随后在水盆中洗干净双手,检查完衣衫上是否沾染血污,才原路退出密道去。
方退出暗门,已是见到进到这屋内的柳羡仙。
柳羡仙压着声担心道:
“你怎么出来了?”
竺澄长叹一声,皱眉冷道:
“还活着,她先回去了。等她‘小产’,我就前去栖云别业,好好给她看。”
他似放下心上的千斤巨石,松泛下全身,万分疲惫地靠回椅背上,淡道:
“的确,这是最好的时机。回头她汤药不离手,又不能下床,就顺理成章。澄之,多谢。”
竺澄连连摆手,往外走去,吹胡子瞪眼道:
“这样的谢,还是少点,我还想多活两年。还有,今日汤药喝了之后,还是剧痛,昨晚的止疼药,还能吃。”
看了一眼暗门方向,再担心,柳羡仙也得先处理完剩下这些事。
第一件,是韩寂阳。
燕北还的吵扰声渐起。
“哎!你家门主看不住,非拉着我问东问西?你可真有本事!”
柳羡仙推着轮椅出来,看到燕北还越来越炉火纯青的演技,渐觉欣慰,而韩寂阳看到自己,已是上前来。
“韩明使,怎么了?”
韩寂阳皱眉质问道:
“人呢?”
他慵懒轻松之态,半含笑,极具周道包裹着明知故问。
“人?剑仙?都交到韩明使手中,我怎么知道?再说她武功高强,剑术卓绝,我就是拦也拦不住。不过韩明使,可看过那韩夫人了?”
韩寂阳经他一言提醒,才想起另一“剑仙”来,赶紧转身前往后院厢房而去。
自他去后,柳羡仙才望向燕北还点头致意,只道:
“若他不信,还需要燕兄,多做一两分的戏。”
燕北还得意地挑眉,笑道:
“没问题。遛他这个自作聪明的,最有意思!”
柳羡仙转头吩咐过曾众醒,随后转入无人的小雅间中。
片刻后,杨歆妃被带至此处,这是第二件。
杨歆妃见他端茶而饮,他眼睑一抬望向自己的目光,比方才的剑仙杀人间更骇人,她不敢造次,怯生生唤了一声。
“表哥。”
见她如此,柳羡仙只得神色一缓,声音也轻了些。
“今日之后,表妹也应看得清楚。虽是落败,但华山派掌门,迟早是温兄的囊中之物,比起知桓那个纨绔,也算是良配。”
杨歆妃知道他的说辞,应证了那天秋千架上所言,不觉后颈上一阵寒凉,更让人害怕。
“所以,表哥和时娘子都知道?”
还真是扭捏想不明白,如温相善一般。
他只点头道:
“知道采蘩么?她是三婶送给我的,若不是鸳儿主意,早被我发卖了。可如今她还能出入裁月居,因为她知晓想活得好,得明白自己的价值和位置。”
杨歆妃不甘心地问了一句,想知道她眼中张扬恣意的时鸳是不是个例。
“那时娘子,也是么?”
柳羡仙浅浅一笑,道出这桩婚事中的唯一事实。
“当然。她在最合适的位置上,有她最大的价值。你若走得对路,价值不会比她小。”
得此一言,杨歆妃眼光闪动,与他对视间,终于明白了什么,朝他欠身行礼,随后退了出去。
第三件事,是华山派,秋长天。
当温相善亲来寻他之时,柳羡仙含笑点头,哑叔不在,只能劳烦曾众醒,推自己前去。
秋长天依旧是柳羡仙的长辈,华山派依旧是垂荫堂不可少的依仗,即使他心底无比认同时鸳的计划,还是十分守礼地成为“谪落仙”的端方君子。
柳羡仙的轮椅上前,稍俯上身礼道。
“秋世叔。”
秋长天于榻上盘膝而坐,调息渐停,微然睁眼,眼中尽是俯视之意。
“久闻世侄在山中养病,如今是病愈了?”
他平视而对,含笑着说出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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