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现代言情 > 终日梦为鱼 黎明桃花

23. 巧息风波

小说:

终日梦为鱼

作者:

黎明桃花

分类:

现代言情

陈经理见到是亦嘉的熟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笑容满面地离开了包厢。客人走后,陈经理对亦嘉说:“人家叫你黄总,你在这儿打工,真是委屈你了。”

亦嘉注意到陈经理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羡慕,心里不禁涌起一阵酸涩与无奈——自己年纪较长、学历较高、经历丰富、经验老到,却屈居人下,这份落差唯有冷暖自知。他强压下心底的不服气,嘴上却淡然道:“现在这‘总’满天飞,不过是社会对别人的尊称罢了,别放心上。”

可话虽如此,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昔日坐在会议室里运筹帷幄、众人簇拥的风光场景,再对比此刻吃力地提着鱼架子的窘态,仿佛两重天地,落差如针刺入心。

亦嘉从未干过体力活,这份传菜工作虽不算汗流浃背的重体力劳动,但楼上楼下往返送菜的强度却远超想象。他需要频繁提举装鱼片的鱼架子,那一个个十几斤重的不锈钢架子,每日上百次的起落,早已让手腕酸痛难忍;客人下单后,他又要端着五六斤重的火锅底料穿梭桌间,安置妥当后,再折返去提鱼架,刚歇一口气,又得马不停蹄地送牛肉片与冷菜。不过是屋内十几二十米的距离,楼上楼下的来回奔波,却让他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四肢僵硬如灌了铅,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洗漱后瘫倒在床,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望着天花板,心中翻涌着苦涩:赚点辛苦钱怎这般煎熬?以往在公司上班,凭的是脑力,如今这体力活,实在难以为继。可念头刚一转,又立刻被现实掐灭:不干?明天就回家?钱从何来?家用需要补贴,男人兜里无钱,旁人轻视尚能咬牙忍受,连妻子都可能投来失望的目光——男人的尊严,终究需要金钱来支撑。

想到难关渡过后,与采购商赴印度谈成生意,那笔佣金将是工资的百倍千倍,他心中默默咬牙:再忍忍吧!思绪渐渐模糊,终于坠入梦乡。

次日,烦人的早会结束后,亦嘉拖着沉重的双腿来到厨房待命。做冷菜的王师傅中等身材,生性爽朗,阔嘴一张便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眯眼笑时,圆脸堆起的肉褶活像个发面的包子。

见亦嘉倚在案边盯着他备菜,便打趣道:“嘿,兄弟,几天下来习惯了吧?”亦嘉苦笑摇头,语气里夹着无奈:“我从未干过这活计,更没说过要应聘传菜,是被陈经理临时拉来‘抓壮丁’的。”

王师傅咧嘴一笑,眼角的皱纹挤得更深了:“你真会开玩笑!任何工作做久了都顺手,就跟开车似的,刚开始手忙脚乱,开了几年,闭着眼都能开稳当。”

“有这么夸张吗?”亦嘉喃喃回应,心中却愈发发慌。望着眼前一百多桌的待传菜品,他估算着:上锅底、放鱼片、递冷菜、端牛肉……少说也得跑五六百趟,再加上炒饭、油榨馒头……一天下来,千趟往返都有可能。

他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每挪一步都像在对抗无形的阻力,脚步虚浮踉跄,仿佛随时可能被这沉重的劳动压垮。这样下去,岂不把腿跑断?

“这一百来桌就夸张了?五一国庆那会儿,排队吃饭的人从大堂排到停车场,连上厕所都得掐着表,那才叫真夸张!今天是周六,你且慢慢体会这‘热闹’滋味吧!”王师傅说罢,又朝亦嘉撅了撅嘴,两眼圆睁,双颊挤出两个深陷的小酒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活脱脱又是一个鲜活的“表情包”,逗得亦嘉忍不住笑出声来,暂时忘却了腕间的酸痛与心中的忧愁。

亦嘉苦笑应和:“倒不是嫌桌多,实在是手臂酸得厉害,这鱼架子提得人发累!”

王师傅闻言挑眉,嘴角一歪,调侃道:“你们前厅美女如云,找她们唠唠嗑,荷尔蒙分泌一多,人立马显得年轻!这么好资源放着不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话音未落,又扮了个鬼脸。恰在此时,苗条如柳的靳小艳提着银色小水桶娉婷而来,听见王师傅的调侃,嗔道:“大哥,你可别跟王师傅搭话,他这张嘴就是话痨,一唠起来便没个正形!”说罢,踏着细碎的步子轻逸离去,倩影袅袅,引得王师傅目光追随,喉头不自觉地滚了滚,咽下口水,转头朝亦嘉抛了个暧昧的眼神,戏谑道:“瞧瞧,这姑娘多迷人!”

此刻,前厅忽然飘来一句清亮的歌声:“要问我爱你有多真,月亮代表我的心——”是十八九岁姑娘的嗓音,如清泉叮咚,悦耳动听,瞬间为饭店注入了几分青春活力。其他女服务员也跟着轻哼起来,后厨的男生们纷纷停下手头的活儿,探出头来应和,欢歌声与笑语声交织升腾,整个空间弥漫着轻松快活的氛围,每个人的脸上都漾着灿烂笑意,仿佛连空气都浸透了生机。

李经理开完会踱步出来,见员工们自发欢唱,非但未加阻拦,反而被这热烈的气息感染,精神为之一振,不知不觉也融入这欢乐的浪潮中。

然而,十点半刚过,客人陆续落座,餐厅又切换至紧张忙碌的战场模式。随着订单如雪片般涌入,传菜台上的锅底、牛肉盘越摞越高,几乎堆成了小山。

亦嘉刚端完一锅滚烫的锅底匆匆返回,抬眼便见桌台上又新增了几摞锅底与牛肉,盘碟交错如迷宫,他眉头微蹙,瞥了眼手中的传菜单子,来不及喘息,又疾步端起一锅锅底冲向包厢。脚步刚踏出厨房,身后便传来步话机里急促的催促:“203的鱼片快点上,客人催第二遍了!”

“305的牛肉也赶紧送!”另一道声音紧随其后。

亦嘉顿感压力如泰山压顶,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下泛着微光,他心头叫苦不迭,脚下却愈发加快频率,仿佛在与时间赛跑。

然而,锅底与盘子却似故意与他作对,任凭他往返奔波,那堆叠的高度竟丝毫不见消减,反而越垒越高,而一叠叠鱼片的传菜单子仍静静躺在角落,如无声的催促,令他愈发焦灼难安。

亦嘉刚回到厨房准备上鱼片,冷菜王师傅的催促声便急切传来:“这鱼皮冷菜得赶紧上桌,涡笋鲍贝更不能耽搁,时间一长造型就塌了,快!快!快!”

他脑袋嗡地一声,眼前仿佛炸开一片混沌——厨房里四五人正手忙脚乱备菜,锅底、鱼片、牛肉、冷菜、炒饭、金馒头……琳琅满目的菜品堆叠如山,全指着自己两条腿来回奔波。

客人催菜声此起彼伏,他虽理解食客等餐的焦急,可双腿再快也难分身乏术,望着满桌传单,整个人瞬间陷入懵然无措的僵局。

正踌躇间,一个身形如竹竿、眼神死寂灰暗的高个男人黑着脸大步逼近,语气如寒冰刺骨:“怎么还杵在这儿?站着发呆呢!赶紧上菜!”

亦嘉急得额角汗珠直冒,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这么多菜,我……我都不知道该先送哪道!”

男人嘴角不屑地一撇,命令声冷硬如铁:“不知道传菜流程还来这儿干嘛?先把锅底端出去!”

那傲慢的语调像一根利刺,狠狠扎进亦嘉的心口,屈辱与愤怒在胸腔翻涌,仿佛被推入无光的深渊。但身为职场一员,他深知此刻唯有隐忍,只得强压下满心不适,端起滚烫的锅底,匆匆迈向包厢。

路过时,陈经理瞥见亦嘉满脸汗珠、脚步匆忙,忙上前询问:“里面还剩多少菜?”

亦嘉边喘边答,声音里透着疲惫:“多得像数不清……”

陈经理二话不说,快步冲进厨房,迅速按时间顺序整理传单,随即拎起鱼架子疾步冲出,来回穿梭近半小时。

终于,锅底与冷菜悉数上桌,鱼片的单子也明显减少,待台面上仅剩两张时,亦嘉已累得心脏狂跳如擂鼓,手臂酸软如灌铅,双腿虚浮得几乎迈不开步。

冷菜王师傅看在眼里,出声安抚:“别慌,客人不催了,你缓口气歇歇。”

亦嘉捂着胸口,心跳快得仿佛要冲破喉咙,苦笑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多客人,我一个人哪送得过来?”

王师傅宽慰道:“你这儿还算简单,菜单不复杂。二楼那才叫花样多呢!别急,按顺序来——锅底先上,接着鱼片,然后冷菜,要是真赶不及,冷菜也能先于鱼片上,最后才是牛肉。按这个顺序传,就不会乱了套。瞧瞧你,满头大汗的,真是难为你了!”

听着这暖心的叮嘱,亦嘉喉头一哽,眼眶险些发热。这份靠体力吃饭的差事,对他而言,似乎始终隔着一层难以逾越的壁垒。

送完最后一单,亦嘉瘫在角落,浑身如被抽空。他喘着粗气问王师傅:“刚才催命似的那个高瘦子是谁?”“厨师长啊,你不认识?”王师傅应道。“怪不得整天板着脸,冷冰冰地盯着人干活,像盯贼似的。”

“干好自己的分内事,怕什么!你又不算厨房的人,更不用怕他。”王师傅宽慰道,嘴角哼起不成调的小曲,试图冲淡空气中的紧绷感。

可话音未落,“嘀——”打印机又吐出一张新单,冰冷的机械声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散了亦嘉刚聚起的喘息之念。

这周六的日头毒辣,厨房内外蒸腾着燥热,他双腿沉重如灌铅,连挪步都成了挣扎。望着盘中待传的牛肉,休息的念头在心头一闪,又被职业责任感死死摁了回去——这份工作累得人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撑到明天。

下午近四点,员工们草草扒完午饭,便聚在会议室开会。李经理铁着脸总结问题,末了,目光如炬地投向亦嘉:“服务是立身之本,任何疏忽都可能砸了招牌。昨天302桌的差评,客人说‘服务员掀台布时手重,打翻了牛肉汤,既不换碗也不道歉,体验极差’,黄大哥,是你负责的吧?”

亦嘉眉心一跳,努力在记忆里打捞那片混乱:“是……当时客人催菜,台子堆得满满当当,确实忙昏了头。”

话未说完,便被李经理冷声截断:“再忙也不能丢了服务!一碗汤没换,换来差评,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漠视客人感受,糟蹋了人家的消费体验!店里每月只允许两次差评,上月金馒头里吃出头发,这次又栽在牛肉汤上,指标用尽了!若再出纰漏,全员绩效奖金取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如铁锤砸在心上:“从今天起,十二分精神绷紧,能不能做到?!”

“能!”回应声整齐划一,却带着被长期规训后的麻木——逆来顺受,早已是这群人血肉里的烙印。

会后,亦嘉心事重重地踱回厨房,机械地擦拭着碗碟。

对讲机突然炸响:“202的鱼片,快上!”

他条件反射般应“马上”,提起鱼架便冲。

刚跨出两步,又传来急促呼叫:“108桌金馒头加急!”

瞥见炒饭师傅正将刚出锅的饭盒搁上案台,他心头一紧——金馒头尚在厨师手里,这单显然不归他管。

权衡片刻,他咬咬牙,先送鱼片至202桌。折返时,炒饭单已静静躺在台边。打印机此时又嘀嘀作响,如一只不知疲倦的报信鸟,啄食着最后一丝喘息之机。客人下单声、对讲机催促声、打印机吐单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困在陀螺般的循环里——刚送完炒饭,对讲机便嘶吼着新指令:“999包厢上品牛肉,加急!立刻!”

亦嘉的汗珠顺着脊背滑落,浸透了工作服,黏腻的布料紧贴皮肤,仿佛被无数细针扎着。他真想瘫在地上不再动弹,可一想到这单是包厢贵客的菜,刚才送菜时还瞥见他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紫檀,其中一人甚至将紫檀图片推到同伴面前——那抹暗红的光泽仿佛近在咫尺,诱惑着他多驻足片刻。

但台面上成堆的传菜单子如火焰灼烫着他的神经,他只能硬生生掐灭好奇,拖着灌铅般的双腿,端着沉甸甸的黑色汤碗,碗中碎冰堆叠,几片上品牛肉如薄翼般颤巍巍浮在冰面。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汤碗搁在早已拥挤不堪的桌角。可刚后退半步,身后突然传来“呾!”的一声闷响,身体猛地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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