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挂钟敲完第四下，余音在狭小的空间里盘旋，像无数根丝线缠绕在姜倩倩的心上。
傅沉舟的指尖还停留在她掌心的疤痕上，那里的温度烫得惊人，与他话语里的冰冷形成诡异的反差。
“另一个时间线……”姜倩倩的声音发颤，染血的枫叶从指缝滑落，落在2024年的报纸上：“那是什么意思？你也是……”
“是。”傅沉舟打断她，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深处传来，左手缓缓移开，空着的右袖管无力地垂落，露出里面渗出暗红血迹的纱布：“我和你一样，来自未来。或者说，来自一个已经被毁掉的未来。”
煤油灯的光晕在他镜片上晃动，映出她震惊的脸。
他转身走向木架，左手取下那只90年代的大哥大，机身的塑料外壳在灯光下泛着陈旧的黄：“这是2023年我穿越时带的最后一件东西，现在还能用。你以为1986年的走私犯怎么可能精准避开所有关卡？是我用它提前通风报信——不是帮他们，是为了引你发现线索。”
姜倩倩的呼吸骤然停滞。
通风报信？那些看似巧合的举报电话、匿名寄到警局的证据，难道都是他做的？
“还有这个。”他拿起那支刻着“甯”字的钢笔，笔尖在掌心轻轻摩挲，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梦。
“这是你2025年留在实验室的最后遗物。我找到它的时候，笔帽里还藏着半张加密纸条，上面写着‘5月3日，青铜祭祀’——就是这张纸条，让我疯了一样想回到过去。”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左手死死攥着钢笔，指节泛白得几乎透明：“我穿越了七次，姜倩倩。从2025年到2018年，从2010年到1999年，每一次都以为能改变结局，每一次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5月3日。”
七次？姜倩倩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想起供销社投毒案里那瓶剂量不足的毒药，想起舞厅里那记偏了方向的钢管，想起无数次看似巧合的死里逃生——原来那些不是运气，而是他一次次失败后总结的经验。
“第一次穿越到2018年，我假装成缉毒警接近你，结果你在抓捕行动中为了救线人，被林晚秋的手下打穿了肺叶。”傅沉舟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警徽上，那里的布料还沾着他右臂的血。
“第二次到2010年，我故意离你远远的，以为不干涉就能让你活下来，可你还是为了查1983年的旧案，被人推下了滨江大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疲惫，左手的钢笔在掌心刻出深深的红痕。
“最后一次穿越到1999年，我甚至改了名字，搬到邻市当法医，以为这样就能彻底从你的世界消失。可那年5月3日，新闻里说滨江警局有位叫姜倩倩的女警，在保护文物时被炸药炸成了碎片——我赶到现场时，只找到这枚夔龙纹的纽扣。”
姜倩倩猛地抬头，看见他左手虎口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那根本不是戒指留下的印记，而是反复攥紧钢笔、被笔尖划破的旧伤，一道叠着一道，像无数个时空的伤痕交织而成。
“所以你这次选择接近我？”她的眼泪突然决堤，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故意当走私集团的掌眼人，故意留在我身边，就是为了……”
“为了救你。”傅沉舟的目光里翻涌着惊涛骇浪，他上前一步，左手轻轻抬起，指尖悬在她的脸颊前，却迟迟不敢落下。
“我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离你远点，只要确保你能活到5月4日，我就立刻消失。可每次看到你冲进危险里，每次听到你说那些只有我们知道的未来术语，我就……”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空着的右袖管因克制而绷紧，勒得旧伤处的纱布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我控制不住自己。看到你在法医室咬着尸块发抖，我想把你护在身后；看到你在舞厅说出‘脱氧核糖核酸’，我既怕你暴露，又庆幸你还记得；甚至……甚至听到你说喜欢我时，我差点就想放弃所有计划，带你逃到没人认识的地方。”
这番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姜倩倩的心脏。
那些被她误解的疏远、刻意保持的距离，原来都是他用痛苦编织的保护网。而她一次次的试探、质问，像针一样扎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可你还是失败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目光落在木架顶层的报纸上：“2024年的报道说我牺牲了，这说明……”
“不。”傅沉舟的左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镜片后的目光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这次不一样。因为你知道了真相，因为我们在一起——”
“在一起？”姜倩倩猛地甩开他的手，眼泪混合着愤怒和委屈：“你把我蒙在鼓里，看着我一次次接近死亡，这叫在一起？傅沉舟，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以为杀我的人是你！”
“我知道！”他低吼着打断她，空着的右袖管因激动而剧烈晃动。
“所以我必须让你看清所有危险！你以为林晚秋只是走私犯？她是时间祭祀的执行者，每年5月3日都要用北斗七星对应的人血献祭，才能打开时空裂缝！你就是第七颗星，是她最后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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