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路的通传声,四人被引入正堂面见城主。
这一任城主叫钱大义,在位已有三十年,也是一名修士,因此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阔面短髭,看起来像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能解百毒的是哪一位?”钱大义一一扫过堂下四个外貌普通的年轻人。
“呃,是我。”渥丹上前一步。
有人一看,她不过十五六的少女模样,小声嘀咕道:“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口气倒不小。”
芳龄一百八的渥丹听见了,一没忍住,“哈”地笑出了声。
立马有人喝道:“大胆!”
钱大义抬手制止,他大致扫去一眼,这四个年轻人修为怕是都在他之上,不能因外貌轻下定论。
“拿上来。”
一旁仆役端上一个小瓷瓶,递给渥丹。
“你看看,可知是什么毒?”
她只闻了一闻,便答:“青冥落,中毒者会逐渐忘记前尘往事,在七日后暴毙身亡,二钱金银子、一钱藜草灰浸于日月灵露三月,服用可解。”
此毒早已绝迹,不知他是从哪得来这一瓶的。她虽好奇,却没问。
钱大义顿时神情舒缓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渥丹有些牙疼,她已经有了一个“颜如”的假名,可用倒是可用,但她已经跟杜蘅说了她在外逃亡不能暴露身份,用这个假名怕是不好糊弄杜蘅,看来只能再取一个……
幸好她一向擅长取名。
“在下颜甲,”她移开一步,露出身后三人,一并介绍道,“这三位分别是杜乙、陈丙、时丁。”
有人听她报上来一串甲乙丙丁假得不能再假的名字,当场黑了脸。
钱大义倒没有太在意:“几位不似是月鸣城中人,在城中可有歇脚的地方?”
这话正中几人下怀。
“未曾有。”
“来人,给四位小友辟出一间院子,”他爽快吩咐道,“几位若不嫌弃,就在我这城主府住下吧。”
几人没有客气,拱手致谢。
“三位可以先去后院休息,”钱大义起身步至几人面前,“颜小友,请随我来。”
渥丹一看要落单就犹豫了:“呃、这……”
陈在野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瞎话:“我也略通一些医术,城主不如也叫我开开眼?”
云起时和杜蘅明白她的意思,一个人随渥丹去、保护她的安全,另外留两个人在外,若是她们遇到麻烦解决不了也有人驰援,不至于四个人都栽在同一处。
钱大义想了想,一点头:“二位,请。”
杜蘅和云起时跟随仆役在辟给他们的院子安顿下来,渥丹和陈在野随钱大义来到他的书房。
钱大义从塞得满满当当都是书卷的架子上抽出一本《论语》,书架缓缓移动,露出后面的密室来。
二人跟着他进入密室,都有些紧张,不知何时,陈在野将背后的长刀取了下来挂在腰侧。
密室中央,是一座半人长、一臂宽的冰棺,在不断散发着冷气。
渥丹狠狠打了个激灵。
三人走近了些,于是冰棺内的情形随之落入她们眼中。
冰棺之中,只静静盛着一只脚。
一只男人的脚。
陈在野后颈一缩:“城主你这癖好有点儿……”
钱大义睨了她一眼,眼神凌厉。
这一眼神似虞惊寒,也叫她一激灵。
……好吧,她又说错话了。
陈在野讪讪闭了嘴。
再看一旁渥丹,她半个身体几乎都要趴在冰棺上了。
棺面透亮,映照出她高蹙不下的眉头和沉得发黑的神色。
“颜小友可是看出什么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钱大义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
渥丹沉默不语,陈在野瞧了她一眼,便知她此刻乱了心神,于是也朝棺中看去。
一只枯瘦苍老的脚,似乎和普通过世的老人的脚没有什么区别。
但细看就能发现,这只脚皮肤皲裂,层层叠叠的皮屑往下掉,宛若老墙剥落的灰皮。
她迈近一步,再仔细观察。
这些脱落的皮屑薄如蝉翼、不,不是蝉翼,更像是——
蝴蝶的翅膀。
“这些是……皮肤脱落变成了蝶翅吗?”她不确定地反问。
钱大义“嗯”了声:“我怀疑是中毒导致的。”
“这只脚,是谁的?”渥丹突然发问。
他答:“这个我恐怕不能告诉你。”
“如果你想从我这儿知道这是什么毒,就先告诉我它的主人。”渥丹抬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手指却在轻轻颤抖。
她心里其实有一个答案。
“如果你想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就先告诉我这是什么毒。”钱大义一步不让。
此话一出,密室中便如冰棺的冷气扩散了一般,冷到了极点。
陈在野压低了刀柄。
半晌,渥丹突然笑了,吐出两个字:“是齐曜吧。”
好耳熟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陈在野一怔,她肯定知道这个人,但还没等她回忆起来,就见钱大义脸色一沉,手心朝上,聚起一团灵力。
她左手击在刀鞘,长刀震出落入右手,划过一道银弧,仅一瞬息就落在了他的颈侧。
也就在这同一瞬间,她恍然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齐曜,止戈新盟的前身,止戈盟的盟主,也是如今新盟盟主齐道的义父,百年前实力最强的修士之一。
当年“诛邪”大清剿便是由他带头组织,联合了昆仑派、片玉堂、岳峙门、毒宗等等大小宗门百十个,不限阴阳武学,创建了止戈盟,被众人推选成掌舵人。
然而这般人物,却在大清剿开始后的第四年,骤然坐化了。
另一边,与陈在野听觉相通的两个人也是心中一惊。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渥丹心情平复了些许,见钱大义起了杀心非但不慌,反而耸肩一笑。
钱大义闭上眼,深呼吸几次后,收回了灵力。
“你怎么知道。”他颓然道。
“你怎么知道,我就怎么知道。”渥丹撒了个谎。
“到你告诉我他是中了什么毒了。”钱大义紧紧攥着拳,沉声说。
渥丹思忖了许久,才坦白说:“庄周梦蝶。”
“我这些年几乎翻遍了所有有关毒药的医书,自认也算是半个行家了,”他拧眉苦思,“可你所说之毒,我从未听说过。”
她没有回答,但钱大义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能给齐曜用的毒,怎会是凡物。
“中毒了会怎样?”他转而问道。
“字面意思,中毒者将沉沦于心障,分不清虚实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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