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浑浑噩噩地不知所归,也不知该去哪,脑袋里那蛊惑人心的声音慢慢暗下去了……一路上他得知了渡世山解散了,他知道自己注定是回不去了,师尊真的不要“我”了……他俩腿一软便栽倒在地上。
冷,刺骨的冷。
雪片无穷无尽地扑打下来,粘在江尧的睫毛上,又冻成细小的冰晶,视野里一片模糊的惨白。他栽倒在雪泥里,半边脸颊贴着冰冷的湿意,像被整个世界遗弃的破口袋。渡世山……散了。那曾是他唯一的光,唯一的归处,如今只剩下这漫天风雪,要将他活埋。
也好。江尧闭上眼睛,任由寒意丝丝缕缕钻进骨髓。就这样吧,被这洁净的雪埋葬,似乎也配不上自己这一身的污浊与罪孽。
“江东……江申……去江东找江申。”一个遥远、干涩、却带着某种回光返照般力量的声音,猛地刺破混沌的脑海。是父皇!是西临王宫被攻破前前,他似乎那用尽最后力气,吐出的遗言。
江尧倏然睁开眼。
那双原本如同浸在墨汁里、死气沉沉的眸子,骤然迸裂出一点骇人的光亮,像是濒死的野兽在深渊底部舔舐到了血腥。既然这天地,这所谓的正道,早已认定他是恶,是孽,是十恶不赦之徒……既然注定要有人扮演这搅乱乾坤、背负万世骂名的反派……
那便由我来做!
叛出师门、背叛挚友、将这浑浊不堪的世道彻底掀翻,让它彻底沉沦进自己内心的无间地狱,又如何?这念头像淬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冰冷的心脏,滋生出一种近乎毁灭的快意。
他猛地从雪地里撑起身,骨头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雪沫簌簌抖落。目标从未如此清晰——江东!江申!父皇最后指引的方向。
……
江东洛城的风,带着大江特有的腥湿,卷着零星的雪粒,抽在脸上,比渡世山清冽的寒风更添几分粗粝和蛮横。江尧站在巍峨的江府门前,一身粗布单薄的旧道袍早已被泥泞和风霜染得看不出颜色,形容枯槁,唯有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燃烧着幽暗的、不熄的火。
门房斜睨着这个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落魄修士,眼神轻蔑而警惕。
“求见江申将军。”江尧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砾石摩擦,却异常平稳。
“将军岂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能见的?”门房嗤笑,挥手驱赶。
江尧没动,只抬起眼皮,那幽深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住了门房的动作。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煞气,无形地弥漫开来。门房脸上的鄙夷僵住,喉头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竟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烦请通传,”江尧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就说……故人之子,西临遗孤,求见。”“西临”二字,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门房眼中激起一丝涟漪。他惊疑不定地再次打量江尧,终究不敢再怠慢,匆匆转身入内。
等待的时间不长,却每一息都格外漫长。江府高大的门楣压下来,阴影沉沉,如同蛰伏的巨兽。江尧站在阶下,风雪卷过空荡的街道,更衬得他形单影只,渺小如尘。
沉重的府门再次开启,这次出现的是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目光锐利地上下扫视江尧:“随我来。”
穿过几重院落,演武场上的呼喝声隐约传来,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汗水和一种紧绷的尚武气息。最终,他被引入一间宽敞的书房。温暖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墨香和檀木味扑面而来,巨大的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外界的严寒。
书案后坐着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一身玄色锦袍,肩宽背厚,短须如戟,根根透着刚硬。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枚黄铜虎符,听见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锐利如鹰,当年软弱的江东刘申,如今却倒是随着岁月磨炼成了江东草包刘申,愚蠢却盲目尚武,没有谋略。
他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疲惫,沉沉地落在江尧身上,不带一丝温度,更无半分亲近。那目光掠过江尧枯槁的面容、褴褛的道袍,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或者……威胁。
“你说,你是西临遗孤?”江申开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江东口音特有的硬朗,也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与质疑。他放下虎符,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西临王族……不是早已死绝了么?”语调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尽人皆知的事实。
江尧的心脏在胸腔里狠狠一沉,如同坠入冰窟。父皇口中那个可以托付的“季父”……竟连一丝血脉的感应都没有!那审视的目光,冰冷得像在看一个前来打秋风的骗子,一个试图攀附的蝼蚁。
一股尖锐的、混杂着被彻底遗弃的悲凉和扭曲的恨意,猛地冲上江尧的喉头,几乎要让他呕出来。他死死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住那股翻腾的戾气。
“是,”江尧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瞬间翻涌的狂澜,再抬眼时,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甚至刻意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卑微与惶惑,“侥幸得脱……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父皇……父皇临终前,只来得及说……江东江申……是亲人。”他艰难地吐出“亲人”二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江申的目光在江尧脸上停留了片刻,那锐利似乎能穿透皮肉,直刺灵魂。片刻的沉默,沉重得令人窒息。最终,他靠回宽大的椅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笑,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呵,‘亲人’?”他摩挲着光滑的虎符边缘,眼神飘向窗外纷扬的细雪,语气淡漠得如同谈论天气,“乱世飘萍,能活下来,已是侥天之幸。临江……太远了。”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江尧身上,审视的意味并未减少,却多了点别的东西——一种对可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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