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太后宫中的路上,飞驰过一辆豪华马车。
车未停稳,竞天公主就撩帘跳车,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疾呼:“母后!母后!”
寝殿内,太后正仰头闭眼,由宫女拆卸妆容,竞天呼声逼近,太后眉间微澜乍起,宫女即刻出门阻拦:“公主,太后已安歇,请明日再······公主!公主!”
帘子被固执撩起,竞天公主脸色惨白进来,扑进太后怀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姬无心吃······吃人肉!喝人血!”
太后轻抚竞天的头发,一言不发。
竞天抬起泪脸:“母后,您怎么不震惊呢?”
太后面如止水:“可能哀家鬼故事听多了。”
“不是鬼故事,是我亲眼所见!我还看到姬有德被人割下了头!”
“姬有德是死了,今晚去拜寿的都听见了这个传闻。你是被传闻吓到了,做了噩梦。既是梦,就并非你亲眼所见。”太后妄图篡改女儿记忆。
竞天吃惊地盯着她并不伤心的脸,“姬有德是您的亲侄子,您那样器重他!母后不伤心吗?”
梳妆台上,摆着几个宝盒,太后拉过其中一个,随意抓起一把琳琅,“如同这些名珍,哀家不止一个亲侄子。”
竞天浑身发冷:“在您眼里,他曾是做我驸马的不二人选。”
“他死了,不正合你意?”
竞天怔了片刻,“姬有德曾是您眼前的红人,死了都牵动不了您。也许,我对母后来说,和他并无二致。”
太后终于正眼看竞天,眼神缱绻,不再自称哀家:“我只会因你和皇帝而受牵动,尤其是你,我唯一的女儿。”
竞天从鼻底冷哧一声:“可笑。我前些日子被皇帝打,找您做主,您并不为我出头,还要我顾全大局!所谓大局,不过是皇帝的脸面!”
太后伤心地闭了眼,再睁眼,已恢复从容,忽然急转话锋:
“那日朝堂公审,陈庆升否认与宦官勾结谋乱,按理说,是要一番仔细审讯才能定罪的,但秋绘控告完他,就死了个及时,他已跳进黄河洗不清,必须背下这个罪名。
当然,他有他的不干净,阴差阳错就这样定罪了。”
竞天吓了一个激灵。
难道,难道······母后究竟知道多少,怎么知道的?
她不敢想下去。
太后睥睨竞天:
“我为你,做的比你想象中多,所以不要再借机指责我和你死了孙子的外祖。
死了至亲,我何止伤心,但我是孤立无援的寡妇,还有年幼的皇帝和公主需要我护持,因此,坐在太后的位置,永远不能表现出难过。
公主,回宫安歇吧。一觉睡到明天,今天再难,都会成为明日黄花。
宫中几十年,上万个难熬的日夜,我都这样劝慰自己,才看到第二天天亮的。”
每个需要母后温柔的时刻,最终都会得到一个失望的结局,竞天离开母后怀抱,缓缓直起身子,没落转身。
回宫路上,三步一宫女,五步一侍卫,宫中最不缺人,却无一人可以依靠。
只剩自己,太后打开宝盒最底层,露出一根发簪。
——杀死姬有德的那根,被暗中保护竞天的大内捡到,送来时还带着血。
这条簪子,是她赏给竞天的,后来出现在了姬有德领进宫的年轻女子头上,最终落在了姬有德死亡现场。
那天姬有德带进宫的女子,头上戴着这条簪子,太后见了如没见一样,不动声色。
今日出了是非,知道了真相还是跟没知道一样。
太后小心擦拭干净簪子,封存竞天和将死之人姜凌嚣暗地勾连的秘密。
日月翻斗,天牢外天光大亮,地笼内暗无天日,狱卒打着火把,躬身引路。
尖靴上的铁狼头泛着冰冷的金属光芒,黝黑的狼毫大氅闪着油润的光泽,配上阴戾的双眼,将姬无心衬得像匹活狼。
他浑身散发着所经之处寸草不得生的掠夺气质,每走一步,乱叫乱飞的蝙蝠和老鼠变得噤声、安静。
一股猛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狱卒们赶紧捂住口鼻,姬无心却深深一吸,表情陶醉。
火光举高,照亮架子上绑着的姜凌嚣。
他抻直的两臂已完全血肉模糊,被蝙蝠老鼠嚼了个稀烂,脖子垂着,乱发遮脸,一动不动,看不出是死是活。
姬无心使个眼色,狱卒朝姜凌嚣泼了一桶冰盐水。
千万个伤口猛然苏醒,朝千万个不同的方向撕扯,生出千万种伤痛。
姜凌嚣眼皮挣扎抬开,眸光将灭未灭,面色已等同死人。
姬无心扳过姜凌嚣僵硬的下巴,让他亲眼看到刀子挑起手腕上的布头。
包扎了一夜,皮肉已与棉布长在一起,没长在一起的也已被痂深深黏住。
姬无心歪嘴一笑,揪住布头,一圈圈扯下棉布,不紧不慢,生生拽下皮肉。
刹那间,疼痛穿透了天灵盖。
曾经,也曾血刃他人,现在真乃小巫见大巫,折磨人,姬无心是顶级的变态。
姜凌嚣冷汗如瀑,牙齿打颤,一心求死:“杀了我。”
“六天后,你想活也活不成。受不了就告诉我,妖女躲去了哪里?”
姜凌嚣冷笑一声,奄奄一息的眸子重新浮起顽强的叛逆,“你休想。”
狱卒抬来一个沉甸甸的大罐子。
姬无心卸下大氅,挽起袖子,露出衰老苍白且无肉的手臂。
没了盔甲和厚重衣物的掩盖,暴露了他并不强壮,身板枯竭,火光阴影下,他像副活骷髅。
活骷髅往罐子中倒了点水,然后用手臂搅拌。
光线有点暗,姜凌嚣看不清罐子里究竟何物,只能看清挂在姬无心手臂上的东西发白,粘稠,不容易掉落。
姬无心捧起一捧白色粘稠,均匀地涂抹在姜凌嚣伤口上。
瞬间,像是烈焰烧遍全身,姜凌嚣魂魄直达鬼门关。
那是辣椒水拌的盐浆。
兵还未撤,沈府各房走动受限,气氛凝重。
紫玉泼洗脸水开门,一个姬家兵趁机挤进来,沈丘染正要泄怒,兵猛地敬礼:“将军,是我。”
沈丘染眨眨眼:“胡二毛?”
本是个无名小卒,因康陵郡战场上舍命保护沈丘染,后被提拔,兵力整编,分到姬家阵营。
胡二毛压低嗓门:“将军,长话短说。我来府上换班,给您透个信儿。您三哥在牢里受尽非人虐待,恐怕快撑不住了。若您有打算,要尽快。”
门外有人喊:“胡二毛!”
等寻找声过去,胡二毛忙闪出门口。
姬家哨兵忙着换班,趁乱,沈丘染和紫玉都从狗洞钻出来,成功出逃。
跑出很远,沈丘染拍掉身上鸡毛狗毛,尴尬自嘲:“堂堂将军,浴血沙场不屈,为了三哥,脸也不要了,学起鸡鸣狗盗。”
紫玉无心玩笑,系紧后背的包袱:“我回家了。”
“雇匹好马,别累着。”沈丘染塞给她一锭银子,两人分别行动。
沈丘染来到军营,号召到出生入死的十几个手下,拿着皇帝赏赐的玉佩,准备到地笼中提人,然后再找朱帝谢罪。
哪知,还没到地笼门口,沈丘染一行就被姬无心的亲兵齐齐叉住。
老东西早就防着他,直接来了个守株待兔。
沈丘染被五花大绑到朱帝面前,姬无心已等在那里,自鸣得意。
殿中,朱帝正在大发脾气。
陈家案子基本收尾,结党营私的名单呈了上来,朱帝最恨觊觎皇权,愤怒下令:“陈庆升这个贼头子免去流放,直接碎尸万段!记着,是万段!”
姬无心立刻火上浇油,状告沈丘染自诩功高震天,有恃无恐调兵遣将,恐有大逆不道之心,请皇帝揍他、剁他、万碎他!
“万碎爷”嗷的一声,当场就赏了沈丘染一百军棍。
向来冷眼旁观的陶公公,忍不住劝朱帝:
“自皇上您登基,平定拜基蛮子,边疆大定。我皇威震四海,必将载入史册,成为千古一帝。
一百军棍,会死人呐!沈将军乃皇上的得力干将,打死了他,有损皇上仁爱慈悲美誉不说,更是折损了您的左膀右臂。”
朱帝斜了姬无心一眼,觉得陶公公说得有理,拿出做千古一帝的气魄,小手一挥:“那就算沈丘染受属下挑唆,打他属下。”
沈丘染膝盖磕烂,为属下求情:“他们不过是迫于臣的淫威,受臣蛊惑,臣宁愿自领一百军棍,恳请皇上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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