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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者与背叛者

小说:

秘方

作者:

八条看雪

分类:

穿越架空

那艘载着抠门女子的船离岸不久后,黄泥湾码头便又迎来了一名奇怪的船客。

那是个看上去有些沉默的少年,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可离得近了、说上两句话,便会被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吸引,平白多聊上几嘴而不自觉。

撑船的老郑是个老黄姑子了,前几年为了赶赴赏剑大会磕断了门牙,现在说话还有些漏风,但他自认张口便丁一卯二、绝不含糊,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滔滔不绝半刻钟仍未能道尽方才在这码头上受的委屈,本是答话的,最后竟变成拉着那少年评理。

“……我老郑行走江湖这些年,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草包,竟从未见识过如此悭吝之人。我若真载了她,她怕是临了还要从我这船上拔几颗钉、掰几块板下去!”

相貌身形可能错认,这一毛不拔的性子绝对错不了。

李樵点点头,轻声追问道。

“后来呢?”

“我瞧她年纪尚轻,本想出手教导她一番这在外做事的规矩,可谁知人家来了个靠山,老郑我不吃那眼前亏,只得忍下这口气、暂避锋芒……”

“靠山?”那一直都表现得很有耐心的少年突然变了模样,就连声音都不再轻柔,“哪来的靠山?莫非是官府的人?”

“你怎知晓?莫非也被坑过?我同你讲,那女子前脚还为了几文钱同我纠缠不休,后脚便上了她那官府相好的船一走了之。那男子虽穿了便服,可却遮不住身上那副官架子,派那女子来搅浑水八成是为了探码头这片水的深浅呢,只是他不知我老郑岂是那般好对付的?一早便识破了那两人,没拆穿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罢了……”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便被一旁渔娘装扮的另一个黄姑子拉住,回神环顾才发现,那先前来搭话的少年不知何时已不见了人影。

“人呢?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奶娃娃……”

渔娘松开手,脸上的嫌弃之情险些遮掩不住。

“虾皮子可以乱嚼,话可不能乱说。否则,下次你这张嘴里少了的可就不止一颗牙齿了。”

老郑不明白,兀自挠着脑袋瓜。

他不明白这一切,就像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丢了那一颗门牙一样。

百步开外,河湾回转处,布衣少年踏着湖边细草低头走着。

李樵不明白那女子屡次抛下他的原因,就像他不明白自己此时此刻为何如此彷徨煎熬一样。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在他心间凝结成霜,凉意侵占了他的胸口,令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不,不对。若是已经发现,昨夜又为何会来救他呢?还是说昨晚那姓丁的说的那些话令她产生了怀疑,她现下是在试探他、回避他,又或者有意折磨他?

他不是不能忍受这种折磨,但这种折磨里不该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他找了她一夜,她却上了邱陵的船,将他一个人留在岸边。他们是一早便约好在那里碰面的吗?船上可还有其他人?去那琼壶岛的路远不远?他们又会在船中聊些什么、做些什么……

无法得到答案的猜疑一生百、百生千,翻滚摩擦着他的心,烧灼得他难受不已。

他垂着头,沿着湖边向前走去,但他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往何处。

走出黄泥湾二三里,码头上的人声嘈杂渐渐远去,四周变得格外安静,就连那些趴伏在水边的小虫不知为何都不再鸣叫了。

风从湖面上吹过,只能听到细草摩擦的声响。

李樵蓦地抬起头来,余光瞥向身后。

有一个玉箫,便可能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的身份已经有所暴露,引来更多追杀或许只是迟早的事了。

李樵脚下动作不停、继续向前走去,步子没有放缓也没有加快,左手却缓缓按在腰间。

那里藏着一把短刀,是今早他从藏身处刚取回来的,虽不如他那把锈刀用起来顺手,却也足以取人项上人头。

“小哥可要搭船?”

一道有些沧桑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樵微微侧身瞥了一眼,只见一艘垂着竹帘的单篷船不知何时跟到了他身后,船头立着个皮肤黝黑、头戴布巾的精瘦汉子,几只鸬鹚就落在他的橹板一侧,许是太久没有事做,一个个都懒洋洋地缩着脖子。

璃心湖里没有大鱼,寻常渡船也不会做这摆渡江湖中人的生意。何况在是今天这样的日子。

或许是个揽活计的黄姑子。

“我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

少年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那单篷船并未就此离去,只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这璃心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小哥若不想湿鞋,还是搭一段路为好。”

湖边缓步而行的人影终于停住。

这一回,他没有立刻回头去看,而是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去听那船内的动静。

挂在船头的油灯吱呀作响。风吹过竹帘缝隙,发出细微沙沙声。炭火烧得正旺,随着噼啪声偶尔飞出一两点火星。湖水拍打船舱的声音规律而沉闷,一下接着一下……

但除此之外,还有

之人同他一样来自山庄,但又与他不同。因为似他这样的存在,是不可能用那样轻描淡写的语气提起那个人的名字的。

天下第一庄只进不出、有来无回,出身山庄者生为其役、死为其伥,像他这样的叛逃者寥寥无几,而能存活至今者除他自己之外,似乎并无第二个存在。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便是他面前之人的真身在所有人眼中,早已是个死人。

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名字渐渐浮出水面,李樵蓦地开口道。

“听闻在那位邱家长子之前,青重山书院还曾出过一位文武双修的不世之材,簪缨世家出身,年少之时便与武僧契生结缘,曾是那覆灯心法的唯一传人,被当时的书院座右监赞有沅茝澧兰、渊清玉絜之名。只是当初谁也未曾想到,此人并不满足于那书院所授的治世之道,一心要追求武学与权力的登峰造极,竟一朝入了天下第一庄做了影使,成了那江湖匪首的走狗,一去便是数年。”

少年讲到这里故意停顿片刻,随即略带挑衅地望向那竹椅上的男子。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沉默,但也足以令试探者得到想要的答案。

船夫的鸬鹚仍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潜泳打转,不知过了多久,竹椅上的男子终于开口了。

“然后呢?你还听闻过什么?”

“我还听闻,他的结局很是惨烈凄凉。约莫六七年前的冬月,此人卷入一场都城血案之中,影使的身份也就此暴露光,一夜之间众叛亲离,成了朝堂与江湖都得而杀之的背信堕魔之人。天下第一庄曾遣死士追杀此人,最终在陵湖将其逼入绝境、使其葬身青重山后山山崖之下,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李樵边说边将审视的目光投向对面的人,似乎要从那具生命之泉接近枯竭的身体中看出昔日的些许痕迹来,“只不过现下我倒是觉得,那传闻并不可信。你说,若此时江湖中有流言传出,言及此人不仅仍然活着,甚至还妄图扭转江湖格局、暗中搅弄风云,天下第一庄可会放任不管、坐视不理?那背叛者又是否还能够气定神闲地坐船游湖、隔岸观火?”

试探变成了威胁,对面的男子却显然并不在意,他微微向前倾斜了身子,那张蒙了布条的脸凑近了对面的少年。

“那你是否知晓,当时天下第一庄派出追杀此人的死士有一百二十人,回庄时却只余九人?”公子琰的声音越发低沉,似自胸腹间催发而出,震得人耳鼓隐隐作痛,“你该感谢此人。当初若非那件事就发生在你叛离山庄不久之后,且庄中高手半数折于此,就凭李青刀教你的本事,你或许并捱不过第一年。”

对方话音落地,远方平整如镜的湖面突然泛起一片细麟,疾风骤起,顷刻间将那盏挂在船头的油灯吹灭。

东北方向席卷而来的云层似濒临城下的千军万马,在天地间列阵出一条线来,一边是晴日,一边是阴云。

眼下那条明暗交界之线正缓缓碾过璃心湖上空,船屋内光线一暗,只余那盆炭火发出的红光,那相对而坐的背叛者与背叛者的身影也由明转暗,正如旧日阴云在他们身上投下阴影。

昏暗摇晃的船室内,布衣少年抬起头来,那双猎杀者才有的浅褐色眼睛在暗处更加显露凶光。

“我看心怀感激的应该是你才对。若当初甲十三未曾叛离,那奉命追杀的死士中便会多他一人,你的尸首或许早已高悬山庄正门,野乌食髓,虫蚁啮骨。”

最后一道防线也在言语间被斩碎得七零八落,有关两人的过往已被暴尸阵前,一切再没有了试探迂回的必要。

湖上的光线变了,没有了阳光的温度,不过一阵微风也多了些凉意。

竹椅上的人不由自主地拢紧了衣领,又缓缓将手从那镶着毛皮的袖口伸出,一边靠近那炭火上翻覆烤着火、一边淡淡回应道。

“过往种种已在你我之间种下了因,而我们会以现下这副模样重逢便是果。世间万物之所以能够维系平衡,便是因为阴阳守恒、盈缺往复,唯有因果是所有人逃不开的代价。这代价你要付出,我也要付出。”

李樵嘴角勾起,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与不屑。

“什么因果报应,不过世人寻来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好人不长命,奸佞存万年,老天瞎了眼,麻绳转挑细处断,厄运专欺穷苦人。死于天下第一庄之手的人命没有万千也有千百,那罪魁祸首又要何时才能付出代价?”

“苍天闭目,恶鬼横行。这便是你我这样的人存在于世的意义。”

只要他的舌头还没有彻底烂掉,他便总能在转瞬间说出最有煽动力的话。

然而他要面对的少年有着一副铁石心肠,那是多年残酷生存法则打磨所得,轻易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这些话由一名山庄叛逃者说出口,当真是一件很荒谬的事。你尚且做不到、不愿做的事,又凭什么驱使旁人为你卖命?”

“就凭你要杀朱覆雪。”

公子琰简短说完这一句,瞬间便感受到了面前那少年发生的变化。

视觉渐渐被剥夺的这些年,他的嗅觉变得愈发敏锐,有时甚至可以分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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