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过后,下了一场绵绵的春雨,春雨过后气温回升,农人开始播种,所谓的春雨贵如油正是如此了。
如今已是二月末,再有小半个月礼部就要举行春闱了,全国各地的名士才子齐齐汇聚上京,将上京的大小客栈旅社住的满满当当。
青山学馆在靠近果园僻静的一侧,单独开辟了一间屋舍,屋舍内的布置模拟会试的考场,用来供给备考的举子们使用。
高小姐其中的几个弟子,还有个别四五个偏僻州县的举人都在青山学馆内备考。
这几日,学馆内读书的氛围格外浓厚,就连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几个孩子都变得乖巧了,桑落身为学馆的助教,自然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她暗暗惊奇,杏规院内各位考生作为榜样的力量果真强大。
又一日,五柳堂刚下课,今日是卫公子代课,卫公子不是高小姐的弟子,而是忠勇伯的好友,太原府的解元,高小姐不在的日子里,他会偶尔过来和杏规院的举子们交流,兴致好的时候也会代两堂课。
今日散堂后,卫公子要带着宇哥儿和桑落一同去上京南郊的小青峰拜访闵老先生,顺便请先生出山为青山学馆的举子们指点策论。
这位闵老的背景确实非凡,他曾担任过礼部尚书近十五载,经手的春闱就有五场,最后这十来天若是有闵老押题,定然事半功倍。
青山学馆的马车将三人送到了小青峰脚下,小青峰海拔不高,也不算陡峭,但山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十分难行走,闵老的居所就在小青峰深处。
桑落过惯了大小姐的日子,长久不上山了,如今刚爬了半个时辰就累的气喘吁吁,宇哥儿和卫公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桑落累的面色微红,她一边用帕子擦去额边的汗珠,一边感叹道,这闵老真是想不开,住在这么难找的地方,这次八成请不到闵老要无功而返了,他老胳膊老腿的定然懒得和一行人下山。
桑落他们还在费劲的迂回向上攀登,有人已经先到了。
闵老的茅屋在一片桃林的深处,院子里有三两个小童正在扫落在地上的桃花,茅屋里茶香袅袅,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和一个样貌英俊的年轻人正在对弈。
闵老中指和食指之间捏着一枚黑子,他悠哉游哉地落子,顿时就吃了一小片白子。
“沈小子,你的棋艺比起你祖父还差一些,当年我与他对弈,稍有不慎就被他钻了空子。”
闵老扶着胡须哈哈直笑。
“您说的是,晚辈还需要努力。”
沈令禧坐在榻上,修长的手指拿起茶碗点了一盏清茶,将它递给了闵老。
闵老接过茶盏品了一口,随后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也是入朝为官的人了,现在想明白沈家败落的原因了吗?”
沈令禧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然后落了一颗白子,在闵老黑子的旁边。
当年世家之势已经是烈火烹油,盛极则衰之态,戚沈两家尽管步步小心,但戚沈不倒台,世家就难以打散,还会有复起的机会,所以圣上干脆就做局,将两家之势同时连根拔起。
戚家乃是废后和先太后的母家,几代积累权势滔天,所以满门被灭,沈家虽然是世家的精神领袖,但顺势而为逐渐向寒门靠拢,所以圣上只是将沈家抄家罢官,逐回老家罢了。
谁承想,沈家会在离京之后惨遭灭门,上下一百三十二个活口,仅有他爹娘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
“赵康年那贼子与你祖父乃是同年且一向交好,没想到栽赃陷害杀人灭口也是他,这些年吾也一直在搜寻承新二年的关于盐税的线索,只可惜赵贼把持着户部,当年的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吾多年寻觅一无所获。”
闵老的表情有些怅然,他这辈子见过的名士不知凡几,让他最为感佩的就属沈逢春了,那样一个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人,最后居然尸骨无存,令人扼腕。
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黑子白子落满了大半个棋盘,隐隐可以看出黑子包围着大半白子。
接下来,一颗白子落在了黑子的包围圈内,结果战况突然逆转,白子成功将黑子困死,峰回路转的结束了战局。
“嘿,你小子居然玩阴的!不行,这次不算。”
闵老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
沈令禧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说道:“您答应过晚辈,若是我赢了,就将那副游春图赠与我,您快点拿来吧。”
“哼,赠于你小子也可以,但目前要交由吾继续保管,等吾什么时候去了,再传给你!”
沈令禧扬着眉毛,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本来他也没指望这个小气的老头会一次性把画给他。
就在这时,一个小童跑了进来,恭敬的递上了一张拜帖,说道:“先生,门外有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子求见,要将他们带进来吗?”
闵老接过拜帖,发现居然是他的亲传弟子孟思明亲笔所写。
信里首先问候了闵老的身体,随后又介绍了前来拜会的三位小辈,最后孟大人还希望过段时间可以亲自来小青峰拜会恩师。
“唉,麻烦死了,又是科考的事儿,将他们带过来吧”,罢了,看在思明的面子上暂且见一见。
“有客人来访?若有不便,我下次再来吧”,沈令禧将棋子一颗一颗收回梨木棋笥,慢悠悠的说道。
“无妨,不过是几个小孩,其中一个是高老的小孙子,你也认识的。”
桑落三人跟在小童身后向茅舍中走去,桑落突然拍了拍那小童的肩膀,眉目流转,巧笑倩兮冲着那小童轻柔的道谢,小童的脸顿时涨的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客气的。”
看见这一幕,宇哥儿悄悄撇了撇嘴,桑落姐姐又开始戏弄人了,卫公子则嗤了一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高小姐从哪找来这样一个宝里宝气的朋友。
三人一进屋内,便看见了对坐在榻上的两个人,一个闲云野鹤般的耄耋老人和一位光华如玉的锦衣公子。
一瞬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凝滞,沈令禧顿时收敛了眉眼,面色冷淡,桑落则是神情僵硬的扯出了一个微笑。
由于是孟大人亲笔书写的拜帖,桑落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拜会,随后又向闵老介绍了宇哥儿和卫公子。
宇哥儿闵老是认识的,倒是这位二十来岁的太原府解元卫公子,让他有了几分攀谈的兴趣。
闵老一边与卫公子交谈,一边让沈令禧烹一品晋地带回来的雪顶寒翠,让众人尝尝。
茶炉里水咕嘟咕嘟的冒泡,闵老与卫公子已经聊到了《九经》,闵老讲的很尽兴,卫公子时而接上几句发表自己的见解。
沈令禧将新茶倒在茶盏里,一盏一盏的分给众人,桑落表面上装作认真听闵老与卫公子清谈,却一直用余光偷偷留意着沈令禧,他从前并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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